第二十一章 咆哮万里触龙门
——出自《全唐诗》一百六十二卷·李⽩〈公无渡河〉
“呵呵,能准确判断形势的人才是英雄。”褚一民脸上的⽪肤在肌⾁的牵动下抖了抖,算是笑过了。
罗中夏此时的面⾊不比他強多少。这位少年故意不去看被缚的两个人,任凭头顶青莲鸣啾,冷冷道说:“我要你保证们他三个人的全安。”
褚一民弹了弹手指,示意诸葛淳放开颜政,把们他三个摆在山墙

下。然后褚一民走去过,用鬼笔在每个人肩上拍了拍。三缕

⽩的气体飘⼊囚犯体內,们他的⾝体不噤颤抖了下一。
“别担心,这是只预防措施。”褚一民看了一眼罗中夏,道:“我保证目前们他不会受到任何⾁体的伤害。”
“⾁体伤害?那你刚才对们他做了什么?”
“哦,那三缕气息叫做长吉诗囊,是我这李贺鬼笔的精华所在,你可知是什么?”
“反正是不好东西。”
褚一民不为以忤,反而朝天稽首,神态恭敬:“罗朋友你该道知,纵观千古,李贺李长吉作诗是最耗心力的,用心至极,冠绝诗史。旁人赋诗,最多不过『昑安个一字,捻断数茎须』,而李贺则是燃命焚神,以己自生命赋诗作句。他在生前习惯在坐骑边放个一诗囊,新得了句子就投⼊囊中,回家整理。他⺟亲抄检诗囊时曾感慨道:『是儿要呕出心乃已耳!』
“李贺呕心沥⾎,才成此诗囊,以所这个浸染了李贺生命的长吉诗囊,天生能够昅

人心精气,在囊中化诗。我刚才各自为们他三个心脏处系了个一长吉诗囊,在现
们他就和李贺一样,呕心沥⾎,一⾝精气慢慢贯注在诗囊之中…”
“你…”罗中夏大惊。
褚一民一摆手:“别着急,这诗囊昅收的速度,我可以控制。要只你在规定时间內出来,并如约退笔,我保证长吉诗囊对们他造不成任何损害。”
罗中夏扫视了一眼,发现十九和颜政失去了神智,各自闭着眼睛,看不见的精神始开朝着诗囊汇集。尽管们他还能听到,可经已完全动弹不得。他放弃似地垂下了肩膀,摇了头摇:“好吧…你要我做什么?”
褚一民一指远处夜幕下的建筑轮廓:“那里就是绿天庵,罗朋友你是否道知?”
“道知,怀素故居,退笔冢就在那里。”
褚一民摇了头摇:“以所说若不跟们我合作,罗朋友你今世怎样也不可能得到灵与⾁的解脫。世人的

茫总会使实真偏向。”
罗中夏心中着急,他却还在卖着关子。褚一民继续

着翻译腔儿道:“世人都为以绿天庵就是怀素故居,却不道知真正的绿天庵,早就经已毁于战火,在历史的长河中消逝。退笔冢也经已早不存在。”
罗中夏听了脑子一嗡,心中大

,难道说己自这一趟又⽩来了不成。
“在现的绿天庵,不过是后人重修以资纪念,与真正的绿天庵并无半点瓜葛。”褚一民顿了一顿,遥空一指“罗朋友你需要关注的,是武殿之前的四条龙。”
所有人都朝武殿看去。大雄宝殿经已被郑和毁掉,那建筑倒看得清楚。殿前有青石柱四

,柱上都蟠着浮雕石龙。奇特是的,武殿建筑颜⾊灰暗,石柱表面也剥落不堪,柱础与柱头的云纹做工耝糙,而这四条石龙却精致无比。一条条体形矫健,鳞片龙须无不纤微毕现,龙头摆动,做腾云之势,极为夺目——和整个武殿的风格显得格格不⼊,就像好那龙是不雕出来,而是飞来的一样。
“大家历来为以这四条石龙是修建⾼山寺的时候所雕,惜可
们他都错了。这龙的名字,叫做蕉龙,与怀素渊源极深,是只不为人知罢了。”
“什么渊源?”罗中夏急躁地追问。
“据说怀素临终前曾经遭遇大险,是于以指蘸墨,凝聚毕生功力写下四个草书的龙字,把退笔冢封印来起。这些狂草龙字变成石龙留在东山之上,一直守护着那里。后人若要进⼊退笔冢,就必须使蕉龙复生游动,才能现出退笔冢的所在。本来今晚们我打算己自动手,没想到罗朋友你会出现。你⾝上有点睛笔,画龙点睛,有没比你更合适的人了,这定一是上天的指引。”
罗中夏然忽
得觉肩上很沉,他讨厌承担责任。
“而进⼊的办法,就着落在这块石碑上。”褚一民的⾝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古碑,碑⾝耝砺,剥落严重,上面的凹字龙飞凤舞,罗中夏几乎认不得几个。不过碑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灵气,罗中夏在笔灵世界浸染久了,经已能注意到这些细节。
“是这怀素的真迹《千字碑》,今天们我刚刚从慷慨的博物馆朋友那里借来的,是一把钥匙。会一儿我会用《千字碑》镇在殿前,你用点睛笔点醒那些蕉龙。等到群龙游动,⼊口自然就会显现出来。你进去就是,就像进己自家门一样简单。”
“不会有什么危险?”
“不会,怀素能有什么危险,他是只个书法家。”褚一民轻松地回答。
看来你没听过辩才和尚的故事,罗中夏心想,然后道问:“们你
要想什么?”
“怀素花下如此心⾎封住那里,自然隐蔵着笔灵——当然这个无须罗朋友你来担心,你要只进去把你己自的笔灵退掉,还给们我就是。”
罗中夏注意到他用了个一还字。
随即褚一民让诸葛淳和成周守住那三个俘虏,郑和用健硕的⾝体扛起石碑,跟着褚一民和罗中夏来到了武殿之前。
走近之后,石龙的形象看得愈加分明。一排四

木柱,柱上龙爪凌空,栩栩如生,是只每一条石龙都目中无睛,双眼是都半个光滑的石球,如同盲人瞽翁,让整条龙失去不少神韵。
褚一民走到殿前,让郑和把石碑放下。他围着《千字碑》转了几圈,然忽一掌拍下去,碑面登时⻳裂,一代古碑,就此毁完。很快罗中夏注意到,诸多草字中留存的灵气始开顺着裂隙流泻而出,逐渐流満了整个武殿院前,怀素的精神充満整个空间。
柱上的四条石龙受此感应,乎似泛起了几丝生气,鳞甲至甚微微翕张。
褚一民对罗中夏做了个一手势:“请!”
罗中夏此时经已
有没了选择,他定了定神,把青莲笔收了回去,唤出了点睛笔。点睛笔甫一出⾝,就感应到了那四条石龙的存在,跃跃

试。它至甚
用不罗中夏催促,自行飞了去过,泛起五彩崇光,依次在石龙眼中点了八下。
尽管他经已有了心理准备,但是还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那四条石龙被点了眼睛之后,一层光鲜⾊泽以眼眸为点,迅速向全⾝扩散开来。很快整条龙⾝都重新变得鲜活来起,沉积在体外的千年尘埃纷纷剥落。武殿微微震颤,出发低沉的轰鸣声。
没过多久,这四条石龙经已完全褪掉了石⽪,周⾝泛绿,龙鳞却是纯黑,正是怀素写在蕉叶上的墨迹。它们从柱上伸展而下,盘旋蜷卷,从容不迫地四处游走,仪态万方,视一旁的三个人如无物。莫说罗中夏,就是褚一民也勾直勾地盯着,不肯移开视线一瞬。
很快四条龙汇聚到了一处,用颀长的⾝体各自摆成了个一草体繁写的“龙”字,每个一“龙”字都造型各异,各有特⾊,字架之间充満了癫狂、豪放、自在的气迈,即便不懂书法的人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心灵震撼,佛仿整个宇宙都变成空虚,任凭这龙字腾挪驰骋,汪洋肆意。
个一黑漆漆的洞口逐渐从这四字中显现出来,它浮在半空,如同个一异次元的⼊口,洞形如冢门。
褚一民一推罗中夏肩膀,道:“罗朋友,你的解脫之道,就在眼前了。”
罗中夏心脏急速跳动,他的腿双
始开有些发软。在褚一民的催促之下,他硬着头⽪朝前走去。说来也奇,他一接近冢门,冢门立刻变长变宽,大小刚可容罗中夏个一人通过。
罗中夏闭上眼睛,心中一横,一步迈了进去。他整个人进⼊的一瞬间,冢门突然收缩成个一小点,然后彻底消失于虚空之中。从旁观者看来,就像好是他被黑洞呑噬了一样。
褚一民着看冢门消失,嘴角露出一丝狞笑。他挥挥手,让郑和站到一旁,眼睛一直盯着那四条仍旧盘旋游走的蕉龙。
在武殿的外围,诸葛淳和成周正百无聊赖地着看那三个经已被诗囊控制了的人。
诸葛淳经已重新补好了妆,成周然虽
得觉还如不不补,可也不敢说什么,只好把视线挪开,盯着那三个人苍⽩的脸。诸葛淳蹲在费老⾝前,用肥胖的手拍拍他的脸,始开浮现出久受庒抑后的复仇感快。
“费老头,我道知你一直看不起我,惜可你在现落在我里手了。”
费老有没回答,一直保持着沉默。
“老子哪里如不人,你和老李是总厚此薄彼。在现你道知错了吧?胜利是的我!”
诸葛淳又走到了十九⾝前,这次一他的手在她脸上摩抚得格外久:“十九啊十九,后以叔叔我会好好疼爱你的。”十九蒙受这种聇辱,是还
有没任何反应,俏丽的脸庞看不到什么表情。他摸够了,重新站起⾝来,

本有没理睬颜政。
成周望了望武殿,然忽
道问:“说来起,褚大哥为什么让那个小鬼头进去啊,不怕他耍什么花头吗?”
诸葛淳不屑地出发嗤的一声:“他能耍什么花头,他死到临头还不道知哩。”
“啊?褚大哥是不说跟他

换吗?”
“别傻了,谁会遵守诺言。”诸葛淳从怀里掏出一

烟,悠然自得,眼神里露出几丝得意“你懂什么,那个怀素的退笔冢可是不什么全安的地方,守门的蕉龙对擅自闯⼊的人丝毫不会客气——要不这次一为什么主人派了么这多人来。原本们我打算硬闯的,在现好了,既然有主动送死的傻小子,们我倒是省心。”
成周恍然大悟,可转念一想:“可是…他死了们我也没好处啊?”
“你真是个笨蛋,难怪总领悟不了五⾊笔的郭璞境界。人会死,笔灵却不会。等到那个小鬼傻乎乎地进了退笔冢,蕉龙就会杀了他。他这一死,青莲笔和点睛笔不就顺理成章地解放了吗?到时候们我一举两得,既收了青莲和点睛,又可以削弱蕉龙的能力,到那时候再从容闯⼊,就能找到主人要想的那第三枝…”
说到来后,诸葛淳音声低不可闻。
“好计,好计!褚大哥在那么短的时间內算计么这多,真是厉害。”成周又补充了一句“诸葛兄您能觉察到这些,也可称得上是褚大哥的知己了。”
诸葛淳听了奉承,笑得脸蛋颤颤,不噤得意道:“这次一出动,大伤诸葛家的元气,收了青莲、点睛二笔,还打开了绿天庵的退笔冢,可以说是功勋卓著。主人定一会很⾼兴的。”
们他两个聊得开心,却没注意到⾝旁的颜政眼⽪突然牵动了下一,

前一串佛珠自行转动来起。
罗中夏最初的感觉是一阵

茫,就像好上次被熔羽拽⼊沧浪笔的领域里一样,无上无下。随即他眼前一亮,⾝体一沉,双脚立刻碰触到了坚实的地面。
原本他为以退笔冢和古墓派差不多,

森恐怖,却没想到眼前

光和煦,碧空如洗,出在现⾝前的竟然是一条蜿蜒曲折的⻩土小路。小路两侧荷花満塘,清澈的微风拂过,送来阵阵扑鼻的清香。远处堤岸之上蕉树成荫,蕉叶飒飒,如绿波

漾。其间隐约有座篷顶田舍,俨然一幅随兴恬静的田园风光。
他迟疑地走了两步,为以
是这一种幻觉。可是这风、这泥土和荷花的味道无比真切,让罗中夏一瞬间恍惚得觉刚才的一切才是南柯一梦,在现才真正回归到实真的本源。
罗中夏缓步向前慢慢溜达着,边走边看,心中不安逐渐消失,步履逐渐轻松,整个人如同融化在这一番暖⽇野景之中。
快接近那间田舍的时候,罗中夏突然停住了脚步。
两侧的⽔塘突然荷花攒动,⽔波翻滚,紧接着四条大龙徐徐从⽔面升起,看它们的蕉绿⾝躯以及墨⾊鳞片,就是刚才那四条没错。这四条蕉龙伸出三分之二的⾝体,居⾼临下用点睛之眼睥睨着这个小小人类,然后长啸一声,气势汹汹地从四个方向朝罗中夏扑过来,鳞爪飞扬。
罗中夏吓得浑⾝僵硬,肌⾁紧绷。他曾经靠只一假龙吓跑了欧子龙,如今却见着真龙了!他花了两秒钟才做出反应,

中一振,青莲笔应声而出。
青莲一出,那四条龙的动作登时停住了。它们就像是被绒⽑草昅引了注意力的小猫,起一歪头盯着青莲笔,⾝体微微摇摆,刚才的攻击

消失了。罗中夏不敢擅动,里心拼命在想到底有什么诗句可用。还没等他想出来,四条龙又动了,它们卷曲着修长的躯体凑到罗中夏⾝前,用鼻子去嗅,如同家⽝一般。
罗中夏至甚可以闻到它们噴吐出来的气息,那味道清香如蕉叶,丝毫不臭,倒不难闻——可这种被大巨的怪物闻遍全⾝的感觉,让他的

⽪疙瘩层出不穷。青莲笔悬在头顶,乎似颇为

动,这种反应有只在天台⽩云笔出世的时候才有过。
这时,个一
音声从远处田舍中传了过来。
“来的莫非是故人?”
四条蕉龙一听这音声,立刻离开罗中夏,摆了摆尾巴,扑通扑通跳回到⽔里去。罗中夏循声望去过,只见一位清癯的僧人从田舍走了出来。
那僧人穿着一⾝素⾊袍子,宽大额头,厚嘴

,就和这山⽔田园一样淡然平和,唯有一双眼睛闪着无限神采,如夜空之上的北极星。
想不到在这一片世外桃源之內,居然有还人!
罗中夏还为以他问候是的
己自,结果刚要作答,却发现这和尚正抬头望着青莲。
和尚端详片刻,然忽抚掌喜道:“原来是太⽩兄,好久不见。”
青莲震颤,也是分十

动。
和尚侧过⾝子,看了罗中夏一眼:“请来敝庵一叙。”语气自然,也不问来历目的,佛仿认识许久。罗中夏见他没什么恶意,就跟着进去,心中却是一阵嘀咕。
这庵前挂着一块木匾,上书“绿天庵”三个字。罗中夏心中一动,莫非他就是…
庵內素净,有只一张木榻、一张长桌、两张绳

、一尊佛像。桌上摆着文房四宝,不过经已许久未曾动过。倒是

头散落着几片芭蕉叶子,其上墨迹未⼲。和尚拿来两个木杯,将其中一杯递给罗中夏:“太⽩兄,我知你好饮,惜可这里无茶无酒,只好以净⽔一杯聊作招待了。”
罗中夏接过杯子,一饮而尽。他从来没喝过么这好喝的⽔,清凉柔滑,沁人心脾,整个灵魂乎似都被洗涤。他放下杯子,迟疑地开口道问:“你…呃…这位大师,您是怀素?”
和尚淡淡一笑:“那叫怀素的和尚,经已死了许久,在这冢的中,无非是个一无所归依的魂魄罢了,是与是不,又有什么分别呢?”
“么这说,您是怀素的魂魄喽?”罗中夏不甘心地追问。
“正如你是李太⽩,你又是不李太⽩。外面个一绿天庵,这里也有个一绿天庵。”和尚戏谑地眨了眨眼睛,也不知是对罗中夏说,是还对青莲笔说。两人一时无语。怀素起⾝又为他倒了一杯⽔,徐徐坐了回去。
罗中夏没想到这绿天庵內,蔵的却是怀素本人。千年前的古人,如今竟鲜活地出在现
己自面前,是还个传说的中名人,这让他心嘲起伏,有些异样的

动。
罗中夏见怀素久久不言,忍不住开口又问:“大师跟李⽩很

吗?”
“有一面之缘,不过胜知己多矣。”怀素看了他一眼“太⽩兄,你怀中可有东西?”
罗中夏这才想来起,那方宣砚一直搁在怀里,连忙取出来

给怀素。怀素接过砚台,伸出手去慢慢挲摩,神情不胜怀念:“『宣州石砚墨⾊光』,想不到他还保管着此物。”
他见罗中夏不解,又笑道:“是这故人旧物,你可知刚才若非蕉龙嗅到这砚台的气味,只怕太⽩兄才一踏进这绿天庵,就被那四条龙吃了呢。”
“什么!?”
“此砚为宣砚,乃是我送给一位故友之物。蕉龙识得这东西,以所把你也当作那人,否则…”
罗中夏这才道知,己自被褚一民摆了一道,若是不韦定邦有先见之明,己自又坚持在来东山之前去探望彼得和尚拿到这砚台,许也就莫名其妙地挂了,后背不噤有些冷汗。
“我那位故人,想不到他居然把这东西给了你。”
“那位故人…是谁?”
“是一位叫做韦定邦的年轻人。”
罗中夏心头一颤,原来韦家族长早经已来过这里。他想起彼得和尚曾经提过韦定邦横死之时,⾝上早经已没了笔灵,看来他就是退在了此地。如此说来,退笔之事,并非虚妄,他又是一阵狂喜。
窗外蕉树林出发风过树林的沙沙声,间或一两声鸟鸣,此时该是绿天庵世界的午后。怀素推开木窗,让林风穿堂而过,一时间沉醉其中。他回过头来,道:“太⽩兄,你观这自囚之地,却还不错吧?”
“自囚?”
“心不自囚,如何自囚?”
这种禅宗式的机锋,罗中夏

本不明⽩,他只能傻愣愣地回答道:“那就没得可囚了吧?”
怀素抚掌大笑,赞道:“太⽩兄好机锋!”
罗中夏大拙若巧,无意中却合了禅宗的路子。
“你可知怀素和尚为何在此地吗?”
罗中夏摇了头摇。
“你既然⾝负笔灵,想来该道知笔冢主人了?”
“嗯,听过。”
怀素把头转回窗外,口气全用第三人称,似是在说别人的事:“此事就是由他而起。那怀素和尚在临终之时,有一位先生来榻前找他,自称是笔冢主人,要把他炼成笔灵,说后以书法便可长存于世。怀素和尚愚钝,一世不拘于酒笔,只求个自在,又何必留恋什么笔灵呢。可笔冢主人再三勉強,是于怀素和尚捡来四片蕉叶,倾注一生功力写下四个龙字,然后神尽而亡。一缕魂魄不散,用这四个龙字化成一尊退笔冢,自囚于內,以示决心,迩来经已有一千七百余年了。名为退笔,实为退心。”
罗中夏默然,庵外那一番景象原来全是龙字所化,而眼前这个怀素,是只
个一鬼魂罢了。了为不被炼成笔灵,拘束形体,他竟选择在这方寸之地自囚千年,可称得上是大决心了。“再三勉強”四个字轻描淡写,不知后面隐蔵着多少惊心动魄。
怀素抬眼看了眼青莲笔,道问:“太⽩兄神游宇外,纵横恣意,青莲又么怎会甘心为笔冢主人之仆呢?”
罗中夏连忙解释道:“这枝青莲,是只遗笔,真正的青莲笔经已不在了。”然后他把青莲笔虽名列管城七侯之一,却从未受过拘羁的事情告诉怀素。怀素听了,颇为欣慰,连连点头道:“太⽩兄不愧是谪仙人,和尚我愚钝,只好用此下策,太⽩兄却洒脫而去,可比和尚境界⾼得多了。”
罗中夏心中一动,猛然想起那诗的第三句“手辞万众洒然去”莫非是指这个?他一转念,惦记着十九和颜政们他的安危,截口道:“大师,我此来是了为退笔。”
“退笔?”怀素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“不错!退笔。”罗中夏把此事前后首尾说了一遍,怀素笑道:“原来太⽩兄也未能堪破,来这里寻个解脫。”
“希望大师能成全…”
“你得觉此地如何?”怀素答非所问。
罗中夏不道知他的用意,谨慎地回答道:“还,还好…蛮清静的。”
“既如此,不妨与我在此地清修,不与世俗沾染,也就无所谓退与不退了。”
罗中夏被问住了,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怀素还要说些什么,然忽窗外景⾊一滞,从极远处乎似有什么音声在呼喊着,令这绿天庵的幻景也为之波动。
怀素伸出指头,在空中一划,凭空截出一片空间,可以窥到外部世界的动静。罗中夏只看了一眼,得觉全⾝的⾎

几乎都凝固了。
颜政和十九在正武殿之前拼命抵挡着褚一民、郑和等四人的攻击,一边朝着退笔冢狂喊:
“罗中夏,快出来,那里危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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