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
易大惊失⾊，肃然答道：“前辈真神奇得令人不能妄测，事情经过果然如此。”
欧
子规毫无表情地又道说：“你还记得无影神叟告诉你，我所施展的功力吗？”
“记得，是武林第一神功的中‘正
弹指’力。”“很好，弹指神功，江湖上已算不得什么奇绝之术了，但‘正
弹指’力，却并非普通的真气罡力可比！如今我弹出一指，你注意倒吊着熊狒的这株参天古木的巨⼲，去，在巨⼲上做个明显的目标，然后退在丈外，仔细注意目标地方，我老头子是否当年的长寿老人，这一指之力⾜可断定真假！”欧
易此时已深信不疑，闻言道说：“晚辈已无疑念，老人家您…”
欧
子规不容他话罢，沉声道说：“去！莫惹我不耐！”欧
易竟然不敢迟疑，走近巨⼲，点指在古术⼲上留下了个一寸深的指洞，然后立⾝丈外，注目不懈。欧
子规相距这株参天古木，约有三丈，只见他右臂缓缓举起，五指虚握，食指倏地伸出，凌空向巨⼲轻轻一按，欧易站于斜右方，并未试出有风声或劲力驰过，但这株古木，却似受到极強的风袭，枝叶暴颤，经久始停！欧
易正觉诧异，欧子规却开口道说：“去检查下一你指力所点的小洞，看有什么变化。”
欧
易走近古木，左瞧右看，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变化，不过他却深知长寿老人决无虚言，不由红着丑脸道说：“晚辈所知太浅，难窥…”
他话尚未完，欧
子规已接口道：“摘一细枝，自你所点目标揷⼊一试！”
欧
易这时却有些不服来起，暗中忖念道：“任你功力多⾼，焉能在相距三丈的地方，真气化成一点弹出而其劲不散？况目标仅有小蚕⾖般大！”
他虽已起疑心，却仍照欧
子规的吩咐，折了一条细若小指的三尺枯枝，自目标正中揷进。在欧
易的心目中，枯枝揷进目标，顶多进⼊五寸，为因他曾以本⾝的功力，暗中衡量过这种力道，深知己自若在三丈以外，
本无法办到，但是若在一丈距离，则能集力成点透穿一线，深度至多五寸！如今这奇异的长寿老人，设若功力真能到达远隔三丈集力成点的罕绝境地，透穿古木五寸，已是顶天儿的⾼手了。
讵料三尺枯枝，揷进目标之后，却长驱直人毫无阻碍，眨眼全部没⼊古⼲之中，欧
易不由瞠目咋⾆。欧
子规这时却微笑着道问：“昔⽇子午岭头指震老魔，就是用的这种‘正
弹指’功力，欧易，如今可信我老头子是那长寿老人了吧？”欧
易哪里还能答出话来，是只频频点头。欧
子规却冷哼了一声道：“你既经已信我是谁，过来，我老头子有话问你。”
欧
易⾝不由己地走了去过，欧子规正⾊道说：“昔⽇那人寰神魔，仅仅为恶一方，嗜杀成
，尚且难逃我老头子的‘正弹指’之力，而你却了为个人的一点恩怨，残人肢体毁人容貌，占据飞龙山庄，将房氏一家惨杀，盗人名号，我老头子岂能罢休？若是按照你那往⽇恶行，除死之外别无他途，念你已知愧悔，如今我老头子给你两条路走：
一、废去你这一⾝功力，我保证无人再找你复仇。
二、自今之后，一切听我指派。
当然你除此之外，有还许许多多的道路可走，不过却要自信能逃得开我老头子的正
弹指功力才行。赶快回答我你的心意，我老头子有还几件重大的事情要赶着去办，没工夫再和你讨论不休了，说吧？”
欧
易独自盯注着对面的长寿老人，慨然道说：“请恕欧
易之罪，老人家所说的这两条路，目下我无法选择，若容我申述，欧易己自有个好办法。”“我老头子很想听听你这自认为‘好’的办法。”
“欧
易然虽愚蠢，却也能够听出前辈这两条路的真正用意，对前辈关怀之情和一心维护之德…”“欧
易，我老头子不耐烦听这些，说你那好办法。”“前辈且息雷霆，欧
易就要说到了，按前辈所示这两条道路讲来，实在是有心成全于我，惜可目下我难以接纳。拙荆之仇，欧易曾立⾎誓，必须雪复，前辈若能允我复仇之后，再为选择，不论要我走哪条道路，欧易决无二言。我明知前辈言出法随，断然不容我再做主张，如此则欧易虽知若与前辈相抗无异螳臂挡⾝，但为事所迫，也必然作拼死之斗！如今晚辈愿向长者坚决表示，拙荆之仇，矢志必报，虽遭万死不辞，设若前辈此时并不迫我必须承诺，晚辈愿于复仇之后，以死相谢，否则请恕晚辈抗命之罪，并斗胆将以武林规戒，与前约⽇…”
欧
子规道知他要说些什么，一声冷笑喝叱道说：“住口，你敢…”
欧
易凄凉地一笑，慨然接口道：“晚辈以必死之志，无不敢也！”“欧
易，别忘了人死有只
次一！”欧
易惨然一笑，幽幽道说：“天可怜我欧
易，在三十九年前早已死去！如今有只个行尸走⾁而已，⽇受熬煎，生趣早绝，所能支撑到今⽇，只因大仇未复，诚恐九泉之下，愧对我那知心爱侣。”欧
子规闻言一怔，半晌之后才和缓地道说：“司徒雷已今非昔此，怕你难是他的敌手…”
欧
易无比恨怨地道说：“我只想生生吃他一口⾁，喝他一滴⾎！”
欧
子规心头一凛，锁眉问遭：“当年之事，咎不在你？”
“晚辈曾对前辈说过，司徒雷、梅浩然为何深夜寻仇，至今是谜，但欧
易愿承过错，杀我⾜矣。拙荆未⼊江湖，断然不致与人结有不解仇怨，司徒老贼等自命侠义，却怎忍心对个一无辜女子下手？就算是江湖恩怨甚深，他等必须斩草除不留后患，难道杀人意尚未⾜，必须将人生生肢解方消其恨？”欧
子规接口道说：“着呀！你为什么不多想想这內的中道理？”
“不必，迟早见得到司徒老贼。”
欧
子规不知想起什么，突然转换话题道问：“你到峨嵋是为复真真之仇，是还 了为要进‘不归⾕’？”
“晚辈⾝忖一⾝技艺恐非司徒老贼敌手，闻言‘不归⾕’內，蔵有罕绝造极的物件，得之则可天下无敌…”
“谣言传语，你怎地就信？”
“梅三丰古刹取物，是可靠的证明：”
“欧
易，你为何不说是司徒雷手抄文件之中，怈露了‘不归⾕’的机密，才引你前来，”“晚辈得觉这两种说法，并无不同。”
“既怕井非司徒雷的敌手，故而
进不归⾕觅取蔵物，可见你乍上峨嵋之时，未存必死之心？”“不错，但在熊狒洞中，晚辈彻悟一切…”
欧
子规不容他将话完说，立即颔首道说：“好！你既说彻悟了一切，可敢⼊不归⾕一行？”
欧
易皱眉答道：“司徒老贼若在⾕中，欧
易必前往！”欧
子规沉思有顷，正⾊道说：“我老头子本想暂时隐瞒着所道知的事实，如今因你误解司徒雷已深，又为因牵涉到许多恩怨，决定在现将当年你与司徒雷梅浩然结仇的原由，就能够说的部分，先告诉你一些。”
欧
易眨眨独目，他在全力的提聚精神和智慧，要从欧子规的言语中，判断一件己自所怀疑的事情。欧
子规面含微笑接着道说：“你勿须施展狡狯，心意我早已道知，这条冰蚕寒索，怎地由你师⽗手中变成我老头子所有一节，如今言之过早。我也并非是那司徒雷，你是还静下心来，仔细听我说说你本⾝已得结果而未解起因的恩恩怨怨吧，记住，莫在中途揷言。司徒雷与梅浩然为一师之徒不假，是只 们他的授业恩师，生
怪极，曾下严谕，不准他二人说出关系和门户。此因江湖上无人…”欧
易忍不住道说：“老前辈，这不关我欧
易的事呀？”“你再揷话多口，我老头子可懒得多管了。”
欧
易无可奈何地点点头，欧子规才接着道说：“梅浩然和司徒雷，曾受师门重恩，行道武林前以，曾发誓言，师门若有差遣，虽悖情理⽔火不辞！结果在三十九年前的一天，他两人时同接得师门‘信令’，严谕二人在一月之內，赴某处了当一件大事…”
欧
易乎似又想揷嘴，独目微翻，欧子规一对寒光闪灼的神目，正盯着他，不由強自按捺住了心中所疑之事。欧
子规话锋微顿，接着一声苦笑，吁叹道说：“你可能猜出他两人师门信令，严谕所办是的什么事吗？”
欧
易本是极端聪慧的人物，闻言答道：“莫非和晚辈之事有关？”
欧
子规点头道说：“谕令上的词句，我还记得。”
“请示其详？”
“限时一月，至小寒山翠松坪一夫妇独居人家，夫名欧
易，
名雷真真，乃极恶之徒，男者挖其左目，残其面容，女的活活肢解！误事误时，当按家法处死，令到即行，不得延迟！”“如此说来，司徒雷梅浩然是奉令行事了？”
“嗯！奉其恩师之谕。”
欧
易钢牙一咬，恨声道说：“欧
易和这老匹…”“住口！”
欧
子规不知何故，面⾊陡变，厉声喝止了欧易。欧
易难捺忿怒，话锋一停，接着又道：“前辈可知司徒雷的师⽗是谁？在现何处？”
欧
子规闻言哈哈笑道：“道知，这人年已百龄，倒还没死，就在峨嵋。”
欧
易倏地扑俯于地，悲声道说：“老人家可能指我
津，这人在峨嵋哪里？”“你意图何为？”
“杀人偿命，欧
易…”欧
子规蓦地仰天大笑道：“此人神功已至化境，凭你要他‘杀人偿命’？实在是太不量力，欧
易，你是还安静些的好。”“至少晚辈见到这人，可以解破结仇的原由。”
“样这说来还不失聪慧二字。”
“这人在峨嵋…”
“巧得得，在‘不归⾕’中。”
“老人家，这乎似忒巧了些吧？”
“天下事尽多巧合，就像你我相逢，岂非也是巧事？真假梅梦生同至峨嵋，岂非更是巧到极点？”
“老人家，不归⾕由何处去？”
“司徒雷手抄文件中，曾有暗示，你问我作甚？”
“事固不错，晚辈却须慢慢探路前去，如此必然耗费时⽇，我虽决定不与仇者中途动手，但却无法阻拦对方复仇而迫我相搏，设若途中相遇，不战不能，若战则违志误事，老人家何不成全欧
易到底？”“莫非你至今尚未记
司徒雷文件上，有关不归⾕的方位和路径？否则乎似不必再要我老头子耗费
⾆了。”“晚辈因有文件在手，故而并未
记这些。”欧
子规至此扬声大笑道：“欧
易，你竟敢骗我老头子？”欧
易已知多言失误了大事，红着一张丑脸道说：“晚辈事非得已，望老人家多谅。”
欧
子规冷笑一声道：“适才谈及司徒雷‘银盒蔵书’之时，你曾骗我说在那假梅梦生之手，彼时你还未曾深信我就是那长寿老人，情有可原，如今再次问及蔵书，你却仍然欺我，欧
易，你叫人怎敢相信？”欧
易俯首低声道说：“我义子⾝上是有一卷文件…”
欧
子规沉声道：“那是膺品对不？”
欧
易点点头，又摇头摇，欧子规冷冷地道说：“我明⽩了，他所携带是的你手抄的一卷，真迹却在你的手中，你明知不归⾕內必遇险难，早已生心要他替你开路送死，你却暗中追蹑他的⾝后，坐享其成，欧
易，你怎如此狡狯无情？”欧
易残眉紧锁，半响之后，慨然道说：“老人家请勿再谈过往是非，欧
易如今有只两个意念，我要解破昔⽇司徒雷梅浩然杀我爱的原因，承蒙示我端倪，此恩此德，欧易必有所报，老人家若肯再示通达不归⾕的捷径，则…”欧
子规此时却接口道问：“你说有只两个意思，另个一是什么？”
“为爱
复仇！”“欧
易，要是你发现当年之事，汝夫妇皆有取死之由时，难道也定一还要报复此仇吗？”“欧
易决不相信…”“我老头子是说，假若你发现当年的事情，大错在尔夫妇⾝上，而此错按理必须一死之时，你么怎办？”
欧
易独目瞥了对方一眼，迟迟未能答话。欧
子规却再次追问，欧易方始矫情地笑道：“那也应该看是何人动手，司徒…”
欧
子规不容他完说，冷笑着接话道：“矫情何用，武林中曾有‘十恶之徒，人人得而诛之’的规诫，何必定一要当事者亲自下手呢？”
“老人家，这是只比方而已，并非欧
易夫妇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十恶罪行，人人得而诛之的话，难以成立。”欧
子规冷哼一声道：“本来就是假设之事，人贵自知，尔夫妇是否曾经做出过十恶难赦的事情，今⽇言之，似也过早。
不过，由于适才你不敢立即答复我所假定的问题看来，欧
易，你心中必然有所惧怕，对吧？”欧
易暗中咬了咬牙，并未作答，他心中満布疑云，对这长寿老人欧子规，又恨又怕，只得沉默不言。欧
子规却喟叹一声道说：“你仔细着看，我在地上画个图样，是到不归⾕去的捷径路线，不归⾕中危机四伏，误⼊之人休想生出⾕口，我老头子⼲脆成全你到底，把內部详情也一并画出，有无机缘得到罕绝的神功和存物，却要看你的天命了。”
说着他就地捡起一段枯枝，画了来起。
欧
易这时立于他的斜背后，仔细地看他每个一动作。欧
子规画得极快，他并非是由目下与欧易逗留的地方画起，却前后左右
七八糟地胡抹一顿！的有像山，的有似庙，森林，曲径，东一堆，西一片，俱皆孤零，望之令人莫明其妙，难测⾼深。
欧
易不由暗中皱眉，若非深知长寿老人行事向来奇异怪绝，要不把他当成个疯子才怪呢！讵料欧
易念头尚未转过，就这眨个眼儿的光景，莫明其妙的地图上，被欧子规东添一笔，西加一划，这边一勾，那边一抹，却已彼此连结，现出轮廓，山石林木分明，路径
错而清晰不，真是神来之笔！欧
易非只惊凛他那奇特的天才手法，对长寿老人欧子规罕绝的记忆能力，更是万分钦佩。他不噤由衷地称赞道：
“前辈真神人也，无愧称为‘天下独一叟’！”
欧
子规一边画图，一边接话道说：“如今哪来的闲工夫说这些无聊话。”
说着他经已连着三笔，将地图画好，头都不抬，就用手中画图的那段枯枝，指点着丈余宽广的地图道说：
“你要注意看，仔细听，我就说一遍！
是这咱们在现谈话的地方，是这倒吊熊狒的古木，由此前行，东转，然后直走，这里是一座矮密松林，右拐即是‘神鸦崖’下的古刹，然后顺崖右行，过一座秃峰，峰⾼…过这个山
涧，渡小桥，再左行里许…穿过瀑布，瀑后有洞，出洞就是不归⾕口！”—— Ｍ.yＹＭxＳ.ｃ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