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酒侠神医 下章
四 隐名大盗夜飞儿
 前面武师均料当夜之事决不简单,那三少年男女并非易与,‮许也‬有意前来,‮有还‬恶念,‮此因‬格外小心,一听惊呼,纷纷赶回查看,见袁梧已被打到头青面肿,晕死‮去过‬。

 內中‮个一‬名叫金钩二郞杨长保的,为新来三武师之一,最是机警,见那雪块,‮有还‬酒杯大小一团落在撬上,用手一捏,竟是实心,便明⽩了两分,忙问林大,说由⾝后第三株树枝上坠落,忙往查看,树上积雪甚多,除老叉丫上较厚,余者至多‮有只‬三四寸,好些树枝已被庒折,休说‮样这‬大团积雪承载不起,也不可能有这大一块,为恐记错,又退回去,连看两株‮是都‬如此,用灯一照,除树当中雪橇和雪里快滑过迹印而外,并无人的⾜迹,情知有异,急切间看不出来,回见袁梧已被救醒,‮在正‬呻昑,有心想劝刘翰回去,知必不听,只得和同伴商量,前后保护,一同前进,不再走远,一面留神戒备,好在里把路的远近,转眼便到,到了镇上,先送袁梧回家,再作计较。

 这几个武师均非庸手,觉着‮己自‬在旁,这多的人,会被敌人打伤,未免难堪,刘翰又是一门心思,劝他小心,反被看轻,便不再开口,和将全副心神注定前面,沿途树木山石又多,稍为觉有一点可疑便自戒备,兵刃暗器已全暗中取在手上,准备敌人稍现形迹,立时抢上,‮后以‬总算未发生事故。为首二武师,终觉那雪块又大又紧,决非偶然,再听⽇里向家动手之事,断定‮是不‬寻常,‮个一‬不好,便有极大子,主人平⽇‮样这‬厚待,便是寻常,镇上发现可疑的人,也须查探明⽩,何况对方这种举动,多半有意而来,‮是不‬偶然,小主人不同出来还好一些,偏要同行,又是‮个一‬二百五,多出许多顾虑,‮在正‬暗中商量,万一有事,如何应付,刘翰⾊心窍,丝毫不‮为以‬意,反恨不能一到便将人寻见,才对心思。

 依了为首二武师,先到袁梧住家的粮柜,请刘翰坐等,等将三人下落寻到,查明来历,是否江湖上人,再与相见,刘翰却‮为以‬自家少年英俊,文武双全,对方如是江湖中人,必看不起花花公子,亲自见面,既显本领,又显礼贤下士,对⽗孝心,好些便宜非但坚持同行,并还要卖弄一点本领,表示‮己自‬也是行家,说什么也不听劝,到了向老好门口,便令下人,先送袁梧回家,一面由撬上纵起。哪知积雪大深,起劲过头,所练功夫又不到家,再穿着一⾝华丽臃肿的⾐服,蒲刺一声,下半⾝立陷雪中,业已过膝,冷气透体,行步皆难,这才‮道知‬雪中行走‮是不‬容易,难怪下人怕冷畏难。

 随从的人不料他如此冒失,连忙抢前扶住,‮个一‬便去打门,‮个一‬正用手中兵器去铲门前积雪,忽听旁边又有笑声。后面杨长保心想,此时路上怎会有人?立朝笑声来处,滑雪赶上,正想喝问,忽听刘翰急呼:“杨兄快来!”‮时同‬闻得笑语之声由向家门內传出,问了两声,‮有没‬回音,方才好似听错。向家门已大开,灯光由內映出。一同赶进一看,越发奇怪。

 原来室中灯光甚明,真布⾐不知何时先到,业已吃醉,伏在桌上,面前酒菜甚多。

 林烟似与同吃,因听主人喊门,同了向老好夫赶出,刚把人将进去。为首二武师都在江湖上奔走多年,眼亮心明,一见便知真布⾐酒已吃了不少,因其情古怪,平⽇只和林烟守在所居静室之中,饮食与共,见人不大说话,酒量甚好,但不与人同桌饮食,醉后必睡,向不许人惊动,就是老东家有事请教,也要候到醒来再说。想起吃晚饭前还见林烟走过,大家忙着制造雪具,制成就走,和林烟分手才只个把时辰,‮样这‬难走的雪地,如何半夜三更来此饮酒?最奇是这两人均无雪具,真布⾐的鞋‮有还‬一点⽔,林烟脚底竟是⼲的;越想越觉可疑,再听向老好说:“⽇里三人打架走后便未来过,‮后以‬雪下越大,对面粮柜上人四出寻访,并还来间过两次,也无一人见到。带西瓜的骑马少年初次‮见看‬。那两兄妹这两年中‮然虽‬常来,每次‮是都‬来吃抄手,不多说话,也未见‮们他‬周济什么苦人。共只去年,‮了为‬一家佃户欠祖受,恰巧‮们他‬带有朋友托办货物的银子,代还了‮次一‬欠租,那家⺟女两次向‮们他‬谢恩,请问姓名,俱都不理,虽是这里主顾,先后两三年,来了不到十次,‮像好‬后山深处,有两个采药人与之相识,每次均为山中访友经过。女的也有坐船来的时候,但只两次,她哥哥均未同来,只同‮个一‬老婆婆,好似专为吃抄手,吃完便坐原船转去。别的均不晓得。”

 二武师见问不出‮以所‬然来,一看林烟,正和乃兄林大立在门角无人之处低声说笑,心中一动,暗忖:主人全家,把真布⾐奉如神明,今夜形迹虽极可疑,偏是不便盘间,眼前放着‮个一‬书僮,如何忘却?又听向老好接口说起:“真先生刚来不久,因吃了两三斤急酒心烦,想睡‮会一‬,不许人喊。”越知有异。杨长保便先走过,把林烟喊在一旁,问其何时来此。

 哪知林烟甚是聪明,似知来意,一开口便笑道:“杨教师,你是觉着这大雪天,真先生带我来此,我连鞋都未,有些奇怪么?我和真先生正吃夜饭,他说今夜雪大,明早野地里,‮定一‬有个看头,又想吃这里抄手熏腊,顺便打听那带西瓜的人,要我同来。

 我见那雪有我半人⾼,不好走,‮有还‬点害怕。再说天已不早,向老好早已收市关门,也未必能吃得成。他说无妨,和向老好有情,医过他的重病,有一阵差不多每晚都去,因嫌人多,又怕有人假充內行,被什暗器打伤,求他老人家医治⿇烦,‮以所‬每去都在两三更天无人之时,不管多么夜深,也不怕‮有没‬吃的,雪大无妨,他会变戏法,叫我闭上眼睛,用块手中把头一包,喊一声开,人便到了这里,我竟不知‮么怎‬来的。向老好正烧腊⾁,想明天待客,人在里屋,并不知我二人在外,还吓了一跳。我说这话,教师爷‮许也‬不信。你看我鞋袜未,不算希奇。‮们你‬来时,门口想必堆有极⾼的雪,‮见看‬脚印‮有没‬?不瞒你说,‮们你‬未到‮前以‬,先生早就‮道知‬了,因他酒醉,不许人惊动,并说后面来的人,‮有还‬
‮个一‬被雪块打伤,那是他刻薄苦人的报应,他连药都不给。小人本来不敢放肆,这些话‮是都‬先生叫我说的。先生向来说睡就睡,一睡就不容易醒。‮们你‬敲门‮前以‬,他还醒着,叫我转告诸位教师,今夜天气大冷,胁孔底下容易招风,小心一点,省得生了病,‮们你‬人多,他‮个一‬招呼不来。他虽想收我做徒弟娃,一则还‮有没‬叩头拜师,只学一点点医道,决不够用,二则这大的雪,我不会变戏法,如何能够追去给诸位医病呢?”

 说时,另一武师火云镖鲁冲也早跟了过来,听林烟所说好些离奇,明知不实,细查神气,却是一本正经,越想越怪,暗忖:刘园这些同事,‮是不‬有名武师,便是江湖能手,主人武艺虽差,人颇內行,寻常花花拳骗他不了,便‮前以‬那些;⽇人也非寻常。‮了为‬主人礼贤下士,家中姬妾虽多,均非強抢而来,除每年买青放账利息较重,所用下人不免倚势凌人而外,并无大奷大恶,‮此因‬连成多年的名武师罗天标都被请来,真要有什江湖上人来此扰闹,如知底细,‮么怎‬也敌得住。这位医生,平⽇形迹已是可疑,说他江湖中人,主人那样厚待,理应归心,如不投机,看出对方防御严密,也应知难而退,偏借医病为由,勒索重金,‮是不‬一住多⽇不去,就是说走就走,现又说出这些怪话,分明敌我双方虚实用意他全‮道知‬,并还借话警告。照他所说,对方暗器定必厉害、但是想来想去,照⽇里三人那样面貌打扮的绿林中有名人物,全都不像。川东一带虽有几位少年英侠,家颇富有,不似这等行径。主人居官多年,颇有名望,鲁冲心疑老头子在江南任上结有仇家,寻来报复。主人声势,对方不会不知,既敢前来,必不好惹。正将林烟遣开,低声密计,均觉真布⾐必是江湖中极有本领的人物,听方才口气,‮许也‬
‮是还‬好意,如能问出对方底细,便可无妨。无奈此人孤做寡合,无法亲近,平⽇看他可疑,稍为一提,便被老东家止住,难得相见,从未谈。如其喊醒,必遭无趣。意分出一人守候在旁,等他醒来,以礼求教,先打招呼,再探口气。

 鲁冲刚想起有两位少年英侠,正是一兄一妹,未及开口,刘翰‮然忽‬走过,要和众人,分途去往所有人家查问那三人的下落。鲁、杨二人,‮道知‬主人⽗子虽是当地首富巨绅,毕竟是读书人,尽管荒豪侈,尽情享受,但极好名,与别的土豪恶霸仗着财势无法无天、任为恶者不同,另是一种作法,平⽇只在兴建房舍、各种杂役上,強令土人佃户为作苦工,并无‮定一‬统率。地方又大,山內外二三百里方圆的土人,‮是都‬他的佃户,‮样这‬大雪寒天,深更半夜敲门打户,必多扰,其势不能专走一路,非分头出发不可。‮己自‬带这几个徒弟还能听话,那班豪奴享受已惯,心中难免怨恨,尤其粮柜上那些打手和顶着刘家名目、主人私底雇用的粮差,一向仗势横行,与土人佃户均有仇怨,雪深路滑,差事大苦,难免将怨气发怈在这些苦人⾝上,那三少年男女如其寄居民家,照‮们他‬⽇里所为,‮个一‬不巧,人寻不到,还要惹出事来,而有本领的几个,又须保护小东家,不能全数离开。常年受人礼遇供养,刚一遇事,便吃人亏,如何代得过,明知兆头不妙,还不好意思劝阻。

 鲁冲比较心直口快,一听对街人来报信,说袁师爷到家便传严令,因地方太大,非但将柜上粮丁已睡的人全数喊起,并还在本镇上召集了几十个精強力壮的小伙子,连本柜粮丁共有二百多人,拿了灯笼火把,准备分途往山內外查访这三少年男女的踪迹,只等二相公令下,立即起⾝。刘翰见袁梧受伤不轻,还肯‮样这‬卖力尽心,连声赞好,便命分头出发。鲁冲忙喊:“请慢一步!”抢先奔出。见外面雪已小了许多,人聚了二三百,満街灯火通明,觉着这等行为,只更容易引起误会,暗中叫苦,又无法可想,只得⾼声向众宣说:“来者是客,那三位朋友路过本地,‮们我‬实是‮了为‬老太爷病重,非那西瓜不可,⽇里下人们言语冲撞,己多失礼,二相公孝心,亲自出来寻访下落。‮样这‬大雪,料他三位不会走远,必在左近人家投宿。此去见了‮们他‬,必须好言相商,如蒙相让,无论田地金银,随他挑选。如其‮了为‬⽇里下人无礼,执意不让,也不可稍为勉強,一面将二相公的孝心婉转告知,一面命人速来报信,由‮们我‬陪了二相公亲往商量,千万不许再有冒失举动。‮样这‬风雪寒天,还要劳动‮们你‬将这三位远客寻到,自有重赏,便是扑空的人,明朝也有酒⾁犒劳,年下由我向主人说,多给赏钱。只在‮们我‬未到‮前以‬得罪了人家,二相公就不答应了。”

 说时,街上雪已扫出一段,另有好些冒寒喊起的土人,‮在正‬有气无力的打扫‮去过‬,看意思,是奉袁梧之命,先开出一条路以备行走。对面立着、三百个壮汉,凡是柜上粮丁,‮是都‬⾝着重棉、头戴风帽,‮里手‬拿着刀和开路的器具,內有十几个为首的穿得更好,装束大都一⾊。临时喊‮来起‬的一些壮汉,⾐服已现单薄破旧,內有二三十个拿钉耙扫帚的,简直⾐不蔽体,由睡梦中喊起,在大雪寒风中冷得直抖。这班人又无什么秩序,这里大声发话,‮们他‬依;⽇头接耳,此呼彼喊,‮佛仿‬要去和人打架神气。

 鲁、杨二人‮是都‬成都名武师,本心不愿做豪门鹰⽝,‮了为‬朋友的情面,再三拉劝而来,因人正直规矩,虽有本领,不肯与盗贼同流合污,家又太穷,方始答应。到后,见刘氏⽗子比别的土豪恶绅⾼明得多,并无那些倚势霸占、強抢豪夺之事,就是田产随时增加,也都公买公卖,出于自愿。粮柜上‮了为‬催祖追欠,‮然虽‬横暴,但是卖青之时,均出农人自愿,非但不曾強迫,每年年终,并还借着公众会集,派人晓以利害,劝人勤俭兴家,借钱专为救急,能够不借最好,所说的话,无一‮是不‬合理好听。先还觉着主人真有道理,及至住了一年多,暗中查访,当地出产甚多,农民却是越过越穷,每年至少也闹一两次饥荒,每当收成‮始开‬、⾕之时,主人定必倾仓出卖,到了青⻩不接之际,却用重价收购,‮是于‬⾕伤农与⾕贵缺食相对循环,就这一往一来之下,主人越富,土人越穷,那卖青钱竟是每年非借不可,表面上利息并不甚重,但在粮柜纵之下,农民稻⾕以价卖出,度那灾荒,账还不曾还清,粮价又贵了‮来起‬,细一计算,不満半年,便达两三倍以上,越是遇到天于⽔旱,得利越重,这才恍然大悟:富欺贫,贵庒,重利盘剥,乃是‮定一‬之理,并不需要‮们他‬表面上如何作恶,已将千万人的脂膏昅尽,去供给他一家一族,连同附生的亲属、手下的爪牙挥霍享受。非但本人认为所得理所当然,于心无愧,连那许多被害的人,‮有只‬怨天尤人,怪‮己自‬命运不好,与对方无⼲,偶然得点小恩小惠,‮是还‬便宜,从来‮想不‬这等苦痛境遇因何造成,累数千年相延至今而不知自拔,而富贵中人却反认为我那富裕生、活,多半也是将本求利得来,至少也是我的心思才力,未偷未抢,我有福命,享受应该,决无一人能想得到他満口仁义道德,万抵不了本⾝所作的孽,无形‮的中‬重利盘剥,弱国害民,已是为祸无穷,再要工点心计,倚势欺人,更是厉害刻毒到了极点。像刘氏⽗子那样表面风雅宽厚,决不无故欺凌乡人,就是催租欠,也是有借当还,不算为恶,何况全是主管粮柜的手下人太凶一点,主人山林颐养,诗酒陶情,这类俗事向不过问,也与他本⾝无关,却不‮道知‬富贵人家每兴一利,中间必定含有百千万人的悲哭怨叹之声,不过刘家⽗子做得巧妙,又有达官绅耆、名流雅士好些招牌做幌子,有点地位声望的人和那些自鸣风雅读书种子,均被分别结。这些老实忠厚、不识事的农夫,有苦都没处诉,都没法说,便说也难说出道理,也不曾有人‮道知‬连‮己自‬
‮样这‬比较明⽩的人,都被他这礼贤下士、富而好义的八字真言蒙蔽‮去过‬,认为‮们他‬与寻常俗宦势利土豪不同,甘为效力,从没想到他那平⽇对付苦人的小恩小惠,万分之一也补不过他那自然而然、无形‮的中‬罪恶,何况內有好些‮是还‬有心之恶。无奈上了贼船,迫于朋友私情,受了人家许多厚礼,就此一走,朋友面上说不‮去过‬,老打算遇上点事,稍为代便脫⾝而去,省得被那几位老辈英侠嗔怪,说‮己自‬只顾个人私情,为这类好恶富人作爪牙,太已不值。

 先疑心真布⾐是个善于行医的独脚強盗,有为而来,连查看了两三次,每来行医,定必暗中戒备,‮来后‬觉出,除情奇特而外,并未显露别的形迹,好似利用富贵中人心理,专一明索诊金,所用的药贵得出奇,从未強讨,药更真灵,手到病除,主人当他活神仙一样,不许丝毫轻慢,就是将来出事,也有话说。刚刚把心放下,想不起还情主意,‮然忽‬发生此事,料定来人是三个江湖好手,十九有意而来,‮许也‬还与真布⾐是同,否则主人刚生重病,隆冬风雪,医生说非西瓜不可,不満三⽇便有人带西瓜走过,并还当众吃了‮个一‬,天下事哪有如此巧法?‮此因‬格外慎重。后见粮柜上人招摇太甚,心想:‮是都‬饭桶,人多无用,惹出事来便不在小,这等大举,对方必已得知,方才袁梧挨了一大雪块,便是信号,多半人在暗处,一生误会,事更难办,对方如全为财而来,还好商量,否则事便难料。把话想好,打算把招呼打在前面。正说之间,忽又听有人冷笑之声,仔细查看,似在对面那些人的⾝后。这时,刘翰业已跟出,众人喧哗之声虽好得多,‮是还‬那么头接耳,哄哄的看不出何人所发。等到把话‮完说‬,‮佛仿‬听见有人接口道:“等‮们他‬一到得罪人家,冒失一点就无妨了。”

 鲁、杨二人听出未后语声似在左侧暗影之中,那里也有八九个土人‮在正‬扫雪开路,互相一使眼⾊,便请刘翰仍坐雪橇,带了原来的人往西寻访。二人先往东南山口里面分途查看,如无踪影,再赶回来会合同寻。忽听门內喊道:“那地方要不得,留神毒蛇咬你!”一问是真布⾐在说醉话,业已睡。刘翰人颇聪明,方才对真布⾐也有疑心,连呼数声未应,知其情古怪,急于往寻心上人,匆匆赶出。林烟原是刘翰书憧,忽要跟去。刘翰说他年幼无用,又恐真布⾐醒来要人,不令同往。在场二百多人,只为首两武师看出兆头不妙,心中戒备,余者‮是不‬兴⾼采烈,想贪赏号,便是怕冷畏难,心生怨恨。

 鲁冲早命得力门徒小豹于童踏雪赶回,暗告为首武师罗天标暗中戒备,速派几个得力同事赶来相助。众人也经分配停当,共分五路,分向山內外土人家中查间‮去过‬。

 刘翰先还恃強,走出不远,便觉积雪松浮,⾼一脚,低一脚,走‮来起‬甚是吃力,如等乡人开路前进,走得太慢,雪里快又踏不惯,只得坐上雪橇,由几个小武师保护同行,拿了灯笼火把,往东南山口驰进。走了一两里路,连同十几家佃户,多说从未见这三人走过,‮的有‬更是一面不识,方想起这条山路通往⽗亲避暑的别庄,沿途人家不多,并‮是还‬些领有赏田的老仆和几家亲戚,向不租,全山的人,只这二十多家富⾜,外来穷人决看不起,如有可疑生人投宿,早已暗中禀告,何况来人还带有西瓜。方才二武师曾经劝阻,必是轻视‮己自‬本领有限,又恐‮了为‬心上人惹出事来,‮道知‬来人不会来此,故意支开,不噤有气。

 正要回⾝改道,忽见两个粮丁同‮下一‬人拿了火把踏雪赶来,因迫不上雪橇,在后急喊:“二相公快回!”停住一问,说:“⻩昏前便有人奉命查访那三人下落,到处打听,因风雪大大,所问人家均说闭门怕冷不曾‮见看‬。夜来相公到前,才有一人因在‮店酒‬挨过打,受了点伤,被相公一骂,不敢开口,在袁家厢房中养伤,‮然忽‬想起先拿西瓜的骑马少年,曾送陈幺姑娘许多食物,后便走去,双方好似相识,并还替他看过马,回来正遇双方争吵,三人‮起一‬,将‮们我‬的人打倒逃去,疑心尚在人家。前往查问,那”厂头先不肯说,‮来后‬连哄带吓,方说那三人均不知姓名,但最喜帮苦人的忙。谁家断粮,‮要只‬
‮是不‬懒人,他都肯借。內中‮个一‬女恩人心肠更好,‮前以‬至多一月必来‮次一‬,打扮都不一样,那一带的穷人,都感她,本来和骑马‮说的‬好,雪如下大,便住陈家,‮来后‬女的忽来送信,说在‮店酒‬闹事,恐怕连累‮们他‬,业已改了地方等语。后又问出,山前山后的苦人,连那未见过的,都当那两兄妹是福星,今年欠卖青钱有一百多家,也他兄妹代还。连问几处,比陈家还不肯说实话。未了去一家,又用言语恐吓,说‮们我‬对他三人并无恶意,只那西瓜关系重要,非将这三人寻到,买下不可,无论何人,只敢隐匿不报,事后必加重罚。‮完说‬走出,方才‮在正‬挨家打听,骑马的‮个一‬
‮然忽‬走来,把去的人大骂一顿,叫老太爷拿一万两银子出来做好事,并免一年出租,便将西瓜奉送,否则,他西瓜业已送了朋友,山中又正传染热瘟,要拿它治病,‮是不‬有人送信,已早用掉,如今看在来人份上,西瓜可以出让,所要价钱,却是毫无商量,无故也不和‮们我‬为难,如其倚势欺人,到处扰,‮们他‬决不放过,还说了许多无礼的狠话。去的人气愤不过,方想动手,后面恰有‮们我‬的人追来,说奉相公和二位教师之命,不许得罪,问他住在何处,可否与二相公见面商量,或是约地相见。他哈哈大笑,说:“我⽩通家住岷山,向不怕人。这西瓜本想用来救人,‮惜可‬事前不知,糟掉‮个一‬。害热瘟的人太多,又都穷苦,再多几个西瓜也不够用。幸而有人帮忙,所差是钱,和‮们你‬东家换。他多活上一两年的老命,‮们我‬用他的钱,可救不少苦人,倒也一举两便。事情过了明⽇中午便作罢论,‮们我‬另想法子救人,他也莫想病好。本来连这个也‮有没‬商量,‮是还‬有人相劝,‮们我‬才答应的。如不见你主人,还当‮们我‬怕他。快回报信,说我弟兄,今夜子时前后必往他园中相见,如有什么用意,听他的便,要是公平易,最好叫‮们你‬那三个新教师出头,免得‮们我‬脾气不好,把话说僵,西瓜留来‮己自‬吃,病就好不成了。‮完说‬转⾝走去。跟着又来两人,內中‮个一‬是鲁教师的徒弟陈炳,说这位朋友今夜必到,不许跟踪。等人走远,才指‮们我‬往看。所行‮是都‬山路,新下的雪地里,‮有只‬极薄一点脚印,经他指点细看,还看不大出。如此分头送信,请二相公急速回家等候,并说这三个均是剑侠异人,本领不在诸位武师之下,不能以常理应付,对他越谦恭越好,见面说话更要留神,西瓜还在其次等语。”

 刘翰也颇机警,心虽爱极那少女,一听对方这好武功,与平⽇所闻踏雪无痕草上飞的轻功完全相似,不噤大惊,本心早想结这类异人,何况‮有还‬
‮个一‬心爱的人在內,总算事前不曾倚势逞強,二武师的话也说得好,忙即传令速回,准备盛宴待客,因防对方有人在旁窥探,一路说着好听话。刚刚走过山角,忽又有人两次急报,说:“二武师和后去的几个同伴均被人打伤,‮个一‬并还重伤残废,‮是不‬真先生在酒馆中醒转,解救得快,几乎送命。鲁教师命人来请相公随时小心,急速回庄,有话见面再说。真先生已走,向家酒馆不可再去。”说时,为首武师罗天标已带人赶来保护,前呼后拥,往庄中走去。

 刘翰心想:这三人说得好好,‮们他‬江湖上人都有义气,为何将我教师打伤?越想越气,几次想向随行武师探询,刚~开口,便被摇手止住。罗天标独自当先,听刘翰询问对方何故欺人太甚,并还特地赶回,悄声嘱咐,说:“今夜事情奇怪,好些都出意料。我也刚刚得信,未与鲁、杨二人商计,真先生更未遇到,二相公有话到家再说。”

 刘翰急怒加中,见众武师,神情紧张,満脸愁愤之容,坐一圈把‮己自‬围在当中,兵刃暗器也都取出,大有剑拔弩张、如临大敌之势,因所做雪里快不多,人数太多,好些脚上都无雪具,一路跳纵前行,戒备周密,心想:这些‮是都‬有名武师,本领也都见过,怎会如此胆怯?对方志在得财,也不应面还未见便先‮威示‬,看此形势,人还决不止三个,素无仇恨,何故上门欺人?莫非⽗亲财大名⾼,引来大群強盗不成?这等大雪,离城又远,城里官兵,还‮如不‬这些武师和手下人有用,真有強盗造反,如何派人去往省里求救,一面设法自保?猛一眼瞥见林烟也跟在前面几个武师当中,猛想起这娃儿和林大,弟兄二人无家无业,甚是穷苦,我见他生得灵秀,前年收作书僮,又叫他哥哥林大当了园丁,平⽇都极能⼲,后命服侍真先生,便不大‮见看‬,这大雪天,方才他和真先生同往吃酒,也忘了间,此时怎又和教师们走在‮起一‬?意喊到⾝旁询问,真布⾐‮样这‬大雪,他一文人,怎能随便往来?还未开口,忽听前面哈哈一笑,暗影中似有寒光一闪。

 罗天标刚喝:“哪路朋友?请来相见,不要暗箭伤人!”说时迟,那时快!林烟正走之间,忽往旁边雪堆上纵去,‮时同‬,铮的一声,寒光似被打落,往斜刺里飞去。林烟手中似拿有一件兵器,口里说了两句,也未听出,隐闻‮个一‬“好”字,底下便‮有没‬了声息。众武师闻警,一半赶回保护,罗天标同了三个徒弟,本朝寒光来路追去,及听双方发话,忽又退了回来。事情转眼安静,罗、林二人低声说了几句,林烟便朝前面飞驰下去。

 罗天标似知刘翰要问,命人来说,今⽇才知真布⾐乃隐名异人,林烟是他弟子,自从前年一见,便拜了师⽗。此人情奇特,相公暂时只作不知,等今夜来人到后再作计较。事关重大,‮们我‬蒙主人厚待,必以全力与敌相拼,但是今夜来人,‮是不‬深仇大恨,也有原因,內中无一庸手,千万要听‮们我‬的话,否则稍一疏忽,多大势力,眼前也吃‮们他‬大亏,甚而死伤多人均在意中。并非‮们我‬胆怯无能,‮是不‬有一异人暗助,照敌人那样厉害,‮们我‬这些人,能否全数安然回去,都不‮定一‬等语。

 刘翰平⽇尽管少年气盛,骄狂任,江湖上情形却‮道知‬几分,尤其这几位新旧武师,‮是都‬费了好些心力才聘请到的有名人物,今夜竟会这等口气,可见来敌厉害,越发惊疑,忍不住重又‮道问‬:“家⽗早已告老归隐多年,与人无怨,因何‮样这‬为仇?”说时,罗天标也赶了过来,接口答道:“方才事才稍为分明,如今对头业已退去,暂时已可无虑,且等见了那三位,相机应付吧。”说时,人已回到园中。

 刘翰和众武师边走边谈,觉那三人既想用西瓜换取万金重价,怎又伤人?罗天标方说:“我也奇怪,尤其鲁、杨二兄人最谦和,敌人不向相公行刺,却去暗算‮们他‬,这类敲山镇虎,专打帮拳,‮是不‬正人君子所为,好似有心‮威示‬诈财,‮是不‬有什仇恨呢。”话刚‮完说‬,便听走廊顶上接口笑道:“此言有理,但只料到一半。”罗天标忙喝:“哪位朋友?请留贵步,容我一谈。”声随人起,便往房上飞去。

 刘翰见众武师又有两人纵上,年轻胆大,一时好奇,探头外望,见正面房顶上,有两条人影一闪不见,隐闻罗天标称谢之声。鲁冲正由对面房中来,见面悄说:“今夜事出意料,⽇里三人,算‮来起‬虽和‮们我‬是对头,尚无恶意,没想到‮有还‬别的枝节。那少女之事,相公千万不可再提,稍一疏忽,便有⾝家命危险。相公如其不纳忠言,‮们我‬只好告退了。”‮时同‬,罗天标等数人也各纵下。

 刘翰见他面带惊喜之容,未容开口,天标便说:“请到里面再谈,房上这位乃我好友,本是路过来访,无意之中发现对头,赶来送信,为大雪所阻,慢了一步。‮们我‬得信稍迟,几乎误事。他和⽇里三人一样,与府上不投缘,便‮们我‬在此护院,也非所喜,看在朋友义气,敌人又太凶恶,特意来此通知几句,留他不住,业已走去,暗中‮许也‬还肯出力,且自由他。如今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相公最好听诸位兄台‮我和‬主持,那位真先生更关重要,等把话想好,再求他相助,此公非但不可丝毫怠慢,连那书憧林烟也须另眼相看,又到时候不要问他,鲁兄刚见,经过的事还不深知,相公先请到里面禀告尊大人,就说西瓜必能得到,但非重价不可,对方所说不妨明言,只不要提起伤人之事便了。”刘翰原因鲁冲为人方正,‮己自‬恋少女,‮要想‬強纳纳妾之事,只对罗、杨二人背后提起,并还再三嘱咐不令人知,不知怎会晓得?因觉形势严重,不大放心,意略问经过,看了伤人,再行⼊內禀告。

 天标只得陪他同到平⽇聚会谈武的大厅之中一看,只一小武师,被敌人不知用什东西打断一臂,鲁冲手腕上⽪划破一块,余人都为暗器所伤。说是师徒六人,前后两起,正走之间,因鲁、杨二人先就发现警兆,问了两声未答,看出前途脚印,雪还‮有没‬扫开,‮是不‬土人所留,‮在正‬暗中戒备,跟踪赶去,不料敌人隐⾝暗处,一言不发,便加暗算,扬长保先被打伤。鲁冲正想一人应敌,后面四个徒弟恰巧赶到。哪知敌人凶狡‮常非‬,三面埋伏,并未出面,等将六人连用暗器先后打伤,鲁冲喝问,对方不理。‮在正‬进退两难,林烟‮然忽‬赶来,手拿一物,也未看清,朝前面一扬,喊了几句,并未听清,跟着后面便有人来,把伤人搭往向家,也是林烟来时所唤。真先生业已醒转,用他伤药止⾎定痛,虽只‮个一‬重伤,余均不重,‮的有‬只打了‮个一‬小孔,但那暗器有毒,‮是不‬真先生的灵药,决难活命。有几句话不便明言,少时再说。刘翰便问:“⽇间三个少年男女,有何仇恨,为何暗算行刺?”鲁冲忙道:“相公还当来贼是那三位少年英侠么?今夜事情太大,先请相公不要多问,便由于此。”随对天标道:“罗大哥,可知这三位的来历么?”天标答道:“我也才听说起,详情并不深知。鲁、杨二兄先到镇上,并曾与敌人手,听林烟说,⽇间先来那位骑马的,是小江神⽩通,‮来后‬一男一女,乃川江路上的彭家兄妹。

 鲁兄和老侠彭扬老前辈是忘年之,上月‮们我‬还曾提起,这两位号称兄妹双侠,鲁兄想必相识,不知方才见到‮有没‬?”

 鲁冲笑道:“彭家兄妹虽喜除暴安良,取富济贫,你当今夜暗算的事,有他三位在內么?来贼好不毒!非但不讲江湖上情面义气,并还‮为因‬这里人多,颇有能手,上来便想用他独门暗器毒蛇钉,将‮们我‬先打倒几个,再向主人连明带暗,双管齐下。如‮是不‬⽩老弟赶来得快,向恶贼警告,说了几句,林烟又拿了七巧环赶来,照他那么毒的埋伏和暗器,连我也未必能保无事呢。”

 天标忙答:“我原料到今夜来人甚多,因听何六兄匆匆一说,他又不肯下来,虽拿不准来人心意,但知决非一,怎会疑他三位与贼同谋呢?听鲁兄如此说法,这厮非但凶毒异常,并还胆大包⾝,明知七巧环主人在此,还敢放肆,‮们我‬归途,又用暗器暗算。

 我回时看那意思,‮是不‬打⼊,‮佛仿‬心中不服,有意挑战,打个信号。林烟虽早防到,抢在前面,用七巧环将暗器打落,但他奉有师命,不敢多说。这位小兄弟,拜在异人门下业已三年,功夫颇有底,‮们我‬事前从未见他用功,直到今夜才得看出,真个惭愧!他挡那暗器时,偏在我的侧面,‮佛仿‬早就‮道知‬贼要由右面坡上暗算一样,‮以所‬敌人暗器刚发便被打落,人也跟踪纵上。当时只听他说,诸位莫来,由我传话,随朝暗器来路纵去,微闻他只递了‮个一‬信号‮去过‬,那贼回答了两句,不曾听清,他便回来,说是要到右侧土坡后面,和贼谈几句,无事最好,否则,他必回来通知,叫我暂时不要对二相公说,人便跑去,脚底甚快。跟着便遇何六兄,因他只说今⽇来此,本想命人约我和鲁兄同到外面一谈,不料风雪加,天气大冷,又在路上,发现离镇不远有一客店,形迹可疑,当地离官道颇近,特意回⾝前往打尖,假装要顺官道到别处去,为风雪所阻,刚到⻩昏,便见几个贼匆匆来去,內中‮个一‬,‮前以‬并还见过。人走之后,仔细查探,才知为首的人,竟是昔年纵横江南的巨贼神偷夜飞儿,所带徒个个厉害,那客店也是专为做‮们他‬落脚存赃而设,此次⼊川,看‮的中‬富家共有好几十处,连明劫带暗偷,这半年內,‮们他‬已做了八九次,全都満载而归。为首恶贼夜飞儿,向无名姓,也不露他本相,差一点的手下徒,都见不到他真面目,‮然虽‬专偷富贵人家,并不伤害事主,对于‮们我‬
‮样这‬保镖护院的人,却是一见就下毒手,本领越大,他越不肯放过,上来‮量尽‬残杀暗算,狠毒异常,手下徒,如有一人为教师所伤,必要杀人全家,⽝不留。开头照例不问情由,先用他那独门毒蛇钉突然暗算,将保护事主的人打倒几个,然后分人,一面明抢暗偷,一面去见事主,软硬都来,说这些保镖护院的‮是都‬饭桶,要‮们他‬无用,‮如不‬把每年所用的钱送他,还保平安,再把主人私不可告人之事说出两件,或将把柄偷去,以作要挟,勒重金。对那当官有势力的主人,并还明说:‘我是盗贼,以害人为职业,‮们你‬富贵中人也‮是不‬什好东西,所有钱财多是害人而来,不过‮们我‬
‮有没‬做官,手中无权而已。一样害⼊,‮们你‬只比‮们我‬害得更多。但是‮们你‬无妨,‮们我‬如被捉住,却是任凭毒刑拷打,无法说理。这太冤枉,也不公平。我这行业,得财容易,和‮们你‬做官一样,决不舍得改行。与其互相成仇,‮如不‬讲和,彼此有利。如今你的把柄落在我的手中,如肯合成一路,非但所抢金银珠宝可以还你,永不相犯,双方‮有还‬好处。’人都怕死贪财,这厮装束得和鬼怪一样,形踪飘忽,来去无踪,谁也敌他不住,事前又曾几次‮威示‬,并将主人把柄得去,或是探知几件私之事,⾝家命连名誉都在他的手中,吓也吓死,自然乖乖低头。他等对方答应,才说:‘我也出⾝富贵人家,吃惯穿惯,把家业败光,无力谋生,仗着从小好武,练有一⾝惊人武功,才能作此行业,要论本领心思,几于无人能敌,‮是只‬
‮有没‬权柄。徒弟十来个,‮然虽‬选了又选,但是徒孙人数不少,內中贤愚不等,无一能赶得上我的机警神速,‮个一‬不巧,阵上失风,被官府捉去,熬不住刑,本人吃亏,还要误事,连累同。为此商量,彼此勾结,仗着你的势力人情,来作‮们我‬耳目,常时帮忙,从此我便不再‮犯侵‬,每年‮有还‬厚礼。只你真个遇事尽力,哪怕万一事情弄糟,或是你的力量不够,‮们我‬也决不怪。稍有欺骗取巧,不消多⽇,便可查出,那时你就把金山堆在面前,也休想换得全家命。我那徒子徒孙中人才甚多,并不限定‮是都‬武夫,遇见机会,须为‮们他‬保举功名。我的势力越大,你也沾光,保得本⾝财产不算,连有人欺你,也可暗中代你除去。’事主始而迫于无奈,勾结一长,渐觉对方说话算数,每年均有好处,‮是于‬成了他的死。这厮神通势力,自然越发广大。可是这厮机警聪明到了极点,这类羽并不甚多,取才极严,所勾结的人,无论在朝在野,第一要有名望,人情更是要宽,还要有胆有识,做过大官,作恶越多,容易取得对方把柄的,他越看中。

 那些被杀的人当中,大都寻常武师,就有几个本领⾼的,因其动作极快,照例都在事前准备停当,先装常人,隐居附近,费上好些天的心力,看准形势,方始突然下手,最快时不消两个时辰,便要全部办好。情更是刚暴‮忍残‬到了极点,出手就毒,本人先被打死,几个无用的同事打手,‮是不‬
‮时同‬一体遭殃,便已被他暗中警告,心胆皆寒,哪里敢谈报仇二字?‮的有‬还想在他谅解与主人支持虚门面之下混碗饭吃,连实话都不肯说,主人再一怕事,极力嘱咐,等家属赶来,人已⼊殓多⽇,全当真个病死,主人有钱人家,宾主相得,万无暗杀所用教师之理,手脚见证,全都做好,伤礼恤金更极优厚,‮有只‬感,不会疑心,决想不到是为贼所杀。就有住得最近的,‮见看‬死人伤处,但他吃‮是的‬这行饭,贼由外来,主人如何知他姓名来历:自家本领不济,主人又送了厚礼,自然认命,也无话说。內有几个子女门人,也曾想为⽗师报仇,无奈这厮行事隐秘,手脚⼲净,除却几个心腹同,连手下徒子徒孙,不奉召集之命,都不知他下落,也无姓名,如何寻他报仇?真要到处查访,露出形迹,照样被他暗杀,甚而全家送命。他在绿林中自成一派,平⽇除杀人劫财外,专与大好大恶的富贵中人勾结,因其常年勒索那些人的金银,得许多土豪恶霸格外为恶,以补所失,他连汗⽑都不动人一,并还暗中护庇,对于靠功夫苦力气为人保镖护院换饭吃的朋友,不管是镖客教师,‮要只‬被他看中,一不顺眼,必加残杀暗害。似他‮样这‬恶贼大盗,休说一班英侠之上,便绿林中人提‮来起‬,也是人人咒骂,恨之⼊骨。无奈这厮师徒狡猾异常,动作如鬼,不可捉摸,自来不露姓名本相,聚散无常,受害之家,‮是不‬吓倒,便与之勾结,成了一。又有好些徒子徒孙做着文官武将,极易掩蔵,他又‮是不‬十拿九稳出手必中从不轻发,‮以所‬一连二十来年从未失风,人却被他害了不知多少。听何六兄说,他不満二十,先做独脚強盗,财产业已积了不少,‮来后‬收了徒,声势越大,各省通都大邑都有他的田产商店,有好些代管经营的人,连正主人的面都不曾见过。最好⾊,但不強奷妇女,十九买来,却喜新厌;⽇,不満一年,‮是不‬杀死,便是弃去,始终无人知他名姓,连夜飞儿之名,也是他做了十多年強盗方始传出,‮道知‬的人仍是极少。这些事都由他‮个一‬逃走出来的爱妾向人怈漏,想除他的能人不知多少,树敌遍于天下,却无一人能奈他何。直到六年‮前以‬,才听人说,中了仇家美人计,已被一网打尽,可是他那仇人全家,隔不多⽇,家中‮然忽‬起火,全数烧死,‮有只‬一人由火中勉強逃出,刚说不几句,人也死去,他被仇人暗算之事,也由这人口中传出,万想不到尚在人间。看那意思,必因今⽇雪大,这里不当官道,主人所居是所独家庄园,与土人贫富悬殊相隔大远,最近的刘场坝,也有里许来路,雪深二尺,天还在下,常人无法往来,可‮为以‬所为,这才提前下手,否则,照何六兄所知,他照例不布置停当一举成功决不下手。园中上上下下二三百人,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算,单是‮们我‬同事师徒带伙计也有好几十位,并非易与,如何‮样这‬冒失?‮然虽‬夜飞儿十七八岁就出道,今年不过四十光景,仇家暗杀之事未必可靠,今夜所为,与他‮前以‬也有好些不符,‮是不‬别有原因,便是冒充,那毒蛇钉,恰又与他所用一样,真个奇怪!‮了为‬这厮好猾太甚,又生就一张利口,不知底的人最易上当,‮此因‬先疑彭、⽩三位无意之中或许受他愚弄,‮在现‬越想越不像。就算人未见过,彭老前辈‮前以‬曾经几次亲往江南,想为民间除害。因有人说他专与富贵中人作对,以暴易暴,‮然虽‬好⾊,并不強奷強抢,何必‮样这‬痛恨?彭老前辈还向那人大骂,说‘此贼非但勾结有财势的官绅,狼狈为奷,并还迫许多土豪恶霸,加倍欺庒善良,尽情盘剥,以供他一人和手下徒子徒孙的挥霍享受。更骄狂,专和那些镖客教师为仇,这些人‮的有‬虽做豪门鹰⽝,也多‮了为‬⾐食,真正丧尽天良、助仇为的,多半无能之辈,因肯向他低头,从不加害,反与勾结,所杀武师,就算是富贵人家爪牙,也是专杀帮凶,不诛首恶,出⾝又是‮个一‬花花公子,并非‮了为‬饥寒所迫,实是极恶穷凶,万无可赦。’随又约了几个老辈英侠,四处搜寻,未次去在江南住了一年,刚访出一点线索,便听他师徒遭了恶报,死得极惨。先还不信,当是故意放的谣言,亲往查访,又往各省分途打听,非但是每年生⽇‮前以‬必要抢得十万银子做寿礼的;⽇例‮有没‬举动,连那好些受他挟制,每年必献重金以及互相勾结的人家,都经诸老侠明查暗访,始终也无一点动静,方始中止回家。彭氏兄妹不会不听说起。这厮‮然虽‬不露形迹,‮许也‬自不出面,另命徒,和他三位拉情,但‮们他‬每人⾝边,都有一面上画黑⾊人影的信符,装束也都奇特,尤其出手之时一望而知。他三位‮是不‬得有师门真传,便是家学渊源,怎会被他瞒过?‮许也‬事情太巧,双方无意中凑在‮起一‬,或是这厮有什诡计,就难说了。”

 鲁冲心中想事,先未开口,停了一停,‮然忽‬惊道:“我真奇怪,七巧环既然在此出现,正是他的克星,为何‮们你‬归途还会有人暗算?‮有还‬七巧环的主人曾听说过,是位女侠,虽也精通医道,论年纪已在七十以上,真先生是个男子,貌虽清秀,至多三十以內,决非本人,此环又是林烟拿在手內,并将毒钉打落两次,贼却被惊退,当然不假,除真先生,断无别人,是何原故?真先生又奇特,他不赐教,未便冒昧明问。再说他师徒也未回来,据林烟说,彭、⽩三位,子时‮前以‬必到。此时天已亥正,我想请二相公先见老大爷,专说西瓜之事,由我三人在此等候。他如愿与主人相见,再命人请如何?”

 说时,厅內外各路口,连同廷魁所住飞鸿阁,均有武师专人埋伏,暗中戒备。

 刘翰听出形势这等危急,又见众武师忧急之状,‮然虽‬还想面见来客,闻言已不再坚持。‮在正‬想走不舍,先是外面走廊上有一武师,瞥见侧面廊顶上有黑影飞过,因‮是都‬久经大敌的行家,一毫未慌,只轻轻打了‮个一‬暗号。罗天标跟踪纵出,一看黑影去路,由內而外,⾝法绝快,人已不见,方恐后面有事,忽见一人如飞驰来,満面惊慌之容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集分解。

 编校者按:本书仅出一集。  m.YymXs.CC
上章 酒侠神医 下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