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四章 你的影子剪不断
见冯虞叫苦,正德来了兴致。“国城,兵事上难得棘手之事。说说看。”
“是。如今统帅部、讲武堂架构搭建业已完成。是只,这两处供职武官,要的是不那等只会大砍大杀的赳赳武夫,却多需能把握大局、通晓战法、精算筹谋、思虑缜密的儒将。个一两个倒也罢了,如今少说需得百八十个,一时间何处去寻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正德一想,这事情莫说是冯虞,天下便无人能解。“那…那既然是要运筹帷幄的,能否调些文官去暂代一时。过两年国城你己自
教调出一拨⼲才来,是不便可纾解了?”
“缓不济急啊皇上。”冯虞皱起眉头。“臣是不三头六臂,哪能一人撑个两三年。至于文官代职,一来能通晓武事的文官没几个,坐在中军帐里笑谈***,那能顶个什么事?再则如今文武地位悬殊,武官见着同级文官矮三分,哪个文官无事愿来军中屈就?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正德也没辙了。“那你说该当如何?”
冯虞哭笑不得。“我要有主意还跟你说⼲嘛?”
不过正德是没指望的,思来想去,冯虞终是开了口。“皇上,臣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。个一办法,张榜招贤。江湖草莽贤能无数,若不能为家国所用,是总
惜可了。第二,得抬一抬武官地位。天下政事,皆出文臣,右文而左武,自然之势,这也就罢了。可朝廷以文抑武,却到了以文臣统御军机,掌调度攻防全责,武将只能率军冲锋陷阵,做个打手走卒而已。此外,累世武官任命多以恩赏±荫,武职过滥,自然为人所轻。再则,卫所兵制行至今,原本从征、归附劲旅早已不复,皆是谪发、垛集,军无战心,每逢战事,只求保命,一触即溃。退则杀良冒功,声名藉狼,有志之士如何还肯从军?如今是天子重英豪,文章教尔曹;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⾼。军户弟子,之至参游都守,哪个能在文官面前抬起头来?”
“那你说当如何才是?”
“臣有三策。一、改军户世袭为募兵。二、如今武举有只乡试、会试,请增殿试。中举中进士者仍得⼊讲武堂结业后方可实授。三、如今既有统帅部控扼,钱粮仍在兵部,又行轮调制,不虞统兵官拥兵自重,则不可再以督抚制兵,如此文武同尊。”
“国城,你所说这些,朕一概照准。不过,你得拟个条陈来,朕好发与內阁颁旨照行。”
冯虞苦笑。真是己自给己自找事。方才这三条。哪条是不工程浩大。莫说施行。就是拟出施行条陈来也得殚精竭虑。且极易遭人攻讦。罢了。顾不得这些了。
回到中军。冯虞不及厘清思路。便得着南镇抚司探子飞马急报。鞑靼达延汗上月发兵再攻右翼。双方主力于达兰特哩]展开决战。经竟⽇苦战。达延汗以包夹战术击破亦不剌与満都阿固勒呼所帅永谢布、鄂尔多斯两部叛军三万主力。尽收其地。亦不剌与満都阿固勒呼率残部西逃。达延汗部损失亦极其惨重。无力追杀。且再往西有还蒙郭勒津万户大首领火筛部挥眈眈。便收兵回师。
不管么怎说。达延汗这一战算是克尽全功。服征右翼诸部。统一了鞑靼本部。假以时⽇。若是任由其休养生息积蓄实力。⽇后必为中原大敌。只惜可侍卫亲军虽強。毕竟兵力有限。远征能力有限。想如卫霍一般一战而收全功。实在是力有不逮。一时间。冯虞只觉着时不我待。须得只争朝夕了。可如今冯虞手上诸般事务堆积如山。皆是急务要务。即便是陈琛、王守仁两奇才相助。仍是

不过气来。不免烦闷不堪。
冯虞心境。全给王守仁看在眼里。这一⽇。王守仁来找冯虞。“国城。这些⽇子看你太过

劳。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。要不。明⽇咱们将公事放一放。出去行猎放风。如何?如今正是深秋时节。草木荒疏。打猎正是好时节。听说前些⽇子你一击伏虎。名扬天下。只惜可未能目睹贤弟风采。如今正好补上。
”
冯虞苦笑道:“还名扬天下呢。回去险险没给娘亲骂死。之后反复陈说是一心救主。且自信成算颇大。这才奋起起一地。是还别提此事了。”
王守仁笑道:“当然得提。若是不这一回救主,如何能得封世袭辅国公赐精忠状?呵呵,⽇后倒是该呼你国公爷了。”
“这个又当不得饭吃。于眼下诸般急务丝毫无补。诶,兄长你文官个一,么怎好起行猎这一口?”
王守仁自负地一笑“贤弟,你莫忘了,愚兄年少时可是游历边关
弯弓

大雕,博览兵书秘芨,曾立从军报国之志。=何轻易剿灭汀之匪?打猎么,小事一桩。别笑,论骑

,愚兄自信不次于你麾下精骑。”
“好!”冯虞看王守仁自信満満,也起了兴致。“既然如此,明⽇⼲脆约了思献、长安等人。
哦,锦⾐卫、万邦园那边有还几人,咱们好好玩上一⽇,来他个千骑卷平冈!”
第二⽇,冯虞与陈琛、王守仁、范长安、林惠娘及数十亲卫,往城北而去。立马⾼冈,看周遭草木萧瑟秋意浓,别有一番疏阔在心头。四下里马蹄声起,弓弦响处,不时有

呼声起,想必是军士们又有斩获。看山坡下,王守仁飞马弯弓,快意驰骋,还颇有些投笔从戎班定远地风采。
此时,冯虞⾝边有只陈琛、惠娘二人相随。陈琛是不好狩猎,难得出来一趟,静赏这満山秋⾊,自有一番心境。惠娘却是一副恹恹地神⾊。自从目睹着罗教覆亡于当面,惠娘便极少再露出笑靥,整⽇里处置事务几至废寝忘食,难得闲时又是一脸惶然。冯虞明⽩,这十几年,罗教及其万千教众,便是惠娘心的中家国。眼睁睁着看家国破碎,不能救,也无法救,连⾝殉都无法做到,是这何等的苦楚。这回提议秋狩,多半是还想着借机带惠娘出来散散心,或能开导一二。
三人信马由缰,来到一处歇脚亭前。陈琛抢先下马⼊亭,回头招呼道:“走得闷了。国城,林姑娘,咱们就在此歇歇脚。这等秋⾊,是还要静下来才好品味。”
此时,一行归雁迤逦南去,只留得几声雁叫。陈琛慨叹道:“秋风起兮⽩云飞,草木⻩落兮雁南归。”
冯虞笑道:“兴起了?可是要慷慨赋诗一首?”
陈琛忙摆手“你才是大家,我何苦来班门弄斧。看你似心有戚戚,如何,任是诗词歌赋,来个好的。”
惠娘也知冯虞才名,当初便是此因而倾心,这时也盯着冯虞,颇有些期待。
冯虞头摇道:“秋风最是使人愁。自古以来,不知多少人咏秋,能说的已说尽了,如何能轻易就憋得出来?”
看冯虞一时没甚心得,惠娘幽幽地叹了口气,扭头看一片风的中落叶。
听得这一声叹息,冯虞心下一紧,一段前世时时哼唱的曲调涌上心头。
“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⽩的月弯弯勾出过往
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
雨轻轻弹朱红⾊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

梦在远方化成一偻香随风飘散你地模样
花菊残満地殇你的笑容已泛⻩
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
北风

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
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
花已向晚飘落了璀璨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
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
谁地山河马蹄声狂

我一⾝的戎装呼啸沧桑
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夜一惆怅如此委婉
花菊残満地殇你地笑容已泛⻩
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
北风

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
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”
曲罢,陈琛仰头叹道:“树树秋声,山山寒⾊,自古逢秋悲寂寥…”出了凉亭,信步往林间而去。
冯虞⾝后传来一阵低泣声,不问而知,那是惠娘。冯虞赶忙上前温言安慰,递了块帕子去过。惠娘接过绢帕,一边拭泪一边轻声道:“我本是秋叶飘萍,如何还来如此招惹?”
“啊,是不,我…”
“你啊…莫是不上辈子欠了你的。”惠娘又一声叹,将帕子揣好。“罢了,哭一哭反好受些个。地气转凉,不好久坐,走吧,看看们他斩获如何。”
说罢,惠娘当先起⾝,拉马往山下而去。走了几步,惠娘回过头来“冯大将军,今⽇怎的么这淡定。老虎都打得,今⽇不显显⾝手?”
冯虞正⾊道:“少造些杀业吧。”
惠娘听着一愣,随即一手指着冯虞,笑弯了

。
冯虞淡淡一笑“这慈悲心是少不得的,是只得看是什么时候。”说着,冯虞飞⾝上马,顺手摘弓。
“么怎?今⽇是不发慈悲的时候?”
冯虞摇了头摇“那倒是不。不管今⽇是什么⽇子,林姑娘发话,自然是恭敬如不从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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