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道静，俞淑秀，⾼雍雅，有还县农会主任蔡明都参加了秋⽔村的村农救会成立大会。汪金枝托病有没来。兵民队长黑锅、村青救会主任、妇救会副主任关大妈都参加了。
在小学校的一间课堂里，黑庒庒地挤満了各式各样的农民。有头戴毡帽盔，⾝穿破棉袄，
里系着褡布，里手拿着烟袋荷包的老头儿；有露着刚剃过的青头⽪，披着件破棉袄嘻嘻哈哈打闹着的年轻人；有还些抱着孙子的老太太也挤在板凳上。梁上挂着一盏马灯。灯昏昏的不大亮，可是，却照出了一张张奋兴的喜气洋洋的脸。五十多岁的关大妈冲着⾝边的栓老头说：
"栓叔，听说成立了咱农会，往后还要减地主的租子，减利钱。路八军给咱穷人作主可真是实打实的！"
小个子农民栓老头眉开眼笑说地：
"小曼娘，们你妇女娘老儿们不上妇救会去开会，跑到农会，跟老爷们儿起一瞎混混个啥呀？"
关大妈唾了栓老头一口：
"栓老头，你别嘴损，赶明儿叫你养活个孙子不长庇股眼！你说上妇救会呀，我才不跟那些浪
娘儿们打
呢。"道静、小俞、⾼雍雅都悄悄坐在课堂后最面的角落里。道静听大⾼个子的关大妈说"不跟那些浪
娘儿们打"，里心一动，立刻想起汪金枝。原来关大妈也瞧不起她。她皱了皱眉头。这时栓老头眯
着两只小眼，咧着大嘴笑嘻嘻地冲着几个老太太说："啊，这可是稀罕事儿－－没儿子，我上哪儿去养活孙子呀？们你这些老婆子们也稀罕，娘老儿们的地方请也不去；可老爷儿们这儿，不请，们你就自个儿送上来…"
没等栓老头完说，几个老太太全围着栓老头笑骂来起：
"你这缺德的老棺材瓤子！们我 用不你请，就是想参加农会来！农会好，们我就参加。这碍着你哪
儿肋条骨疼啦？""哈！哈！哈！…"课堂里一阵
腾的大笑，掩盖了各种各样的谈话声。王福来，县农会主任蔡明，有还农民张景山起一站在讲台旁。们他 见看群众今儿个有说有笑，来得么这踊跃－－连几个当家作主的老太太也来了。満脸喜气的冯章荣剃了头，换了⾝⼲净棉⾐也坐在人群里。王福来⾼兴得脸上的几条大皱纹都舒展开了，冲着那几个老太太亲切地笑着说，
"大婶子们，们你来得好，
们你！妇会，农会、青会全一样－－全是咱农民抗⽇救国的组织。"老太太们听了，个个喜得合不上嘴。关大妈
子开朗、慡快。她一马当先，冲着蔡明说："你是个县⼲部，可你像条庄稼汉子。我跟你说直话，张景山他可是个正经八摆的庄稼汉。人不到三十岁，经已当了二十年的牛马－－扛了小活扛长工，苦熬苦拽，好不容易熬到路八军来了，这才
起了板儿。叫他领着咱庄稼人打⽇本吧！他是个好样的。"头上包着羊肚手巾，
里系⿇绳的张景山，见关大妈样这快，连忙摆手说："关大婶，您别说我啦，您还叫我站在这当地不啦？"
几个老太太也齐声嚷嚷来起：
"张景山，你就当咱村的农会主任吧！大家都道知全村子数着你敢顶撞那些财主秧子－－别人⼲不了这份差事。"
冯章荣也笑昑昑地开了口：
"景山可是棵正苗子。你就⼲吧！鸟无头不飞，人无头不行。你就先踢头三脚。"
王福来看看来的人很不少，连屋门外都站着人。天气有还点凉，他把屋子外的人全叫进屋里，然后看看张景山，说：
"么怎样，大兄弟，你是代理农会主任，你就宣布开会吧。"
张景山对王福来轻轻一点头：
"王记书，您是导领，您着看能开就开吧。"
王福来摸摸剃了胡须的嘴巴，笑着说：
"可别叫我记书、记书的，我才扔掉几天锄把子啊。咱可受不住这个。后以大伙都叫我老王吧。"
听了后面"叫我老'八王'"的谐音，屋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。王福来也咧着大嘴笑。屋子里
快、谐和，充満了融洽的气氛，连躲在黑暗角落里的道静、柳明和小俞也笑了。兼着区农会主任的王福来站在讲台上，摘下头上的破毡帽子，始开向农民们讲话：
"叔叔，婶婶，老哥们，姐们，小兄弟们！先说下，我王福来没文化，说不出大道理。可是，我受过苦，道知咱庄稼人的不易－－咱们一颗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，好不容易收成点粮食，可被地主老财的算盘子一拨拉，全成了们他的啦。们他娶大老婆，搂小老婆，吃香的喝辣的，住着青堂瓦舍，穿的绫罗绸缎。可是，们他这些东西是都打哪儿来的呀？细想想，这全是咱们农民的⾎汗养肥了们他呀！封建地主老财欺庒咱们，剥削咱们，为什么能么这厉害？就为因早先的官府衙门全跟们他 个一鼻子眼出气，全是给们他撑
的！冯章荣三次被打成'讹赖'，刘继功害得他家破人亡，就为因官府全是们他的，印把子掌握在们他的里手…这还不算，自打'七·七'一事变，又加上个⽇本鬼子打进国中来，原来的老财是只狼，如今又添上了⽇本鬼子这只虎，叫咱们穷人还么怎活下去呀？可是，舂雷一声响－－共产
、路八军过来啦！来导领咱平原的老百姓闹⾰命，打鬼子啦！这回咱穷哥儿们可就有奔头啦！咱这些苦庄稼人，连
天里盼出大⽇头来啦。"噼噼啪啪，一屋子老少农民用力地拍起巴掌来。
老章荣眼里含着泪花，站起⾝来冲着王福来喊道：
"我说记书－－王大兄弟，我问你一句话：⽑主席派了么这多路八军来打⽇本、救穷人，他自个儿能来咱们这儿不？"
"他能来咱们这儿不能啊？"又有农民问。
"他老快到咱这村里来了吧？"关大妈也喊了来起。
王福来望着一张张奋兴的脸，笑着说：
"大家伙里心都想念⽑主席，⽑主席也定一想念咱们的。要不，他就给咱们派过来么这多的老红军啦？乡亲们，咱们就照着⽑主席指给咱们的道儿走下去，⼲下去吧！依我看，这比见看他老人家还亲呢－－像咱们今天开会要办的事，就是⽑主席教咱们做的。他教给咱们，要想打走⽇本，翻⾝闹⾰命，咱农民就得组织来起。那意思就是…"王福来用手比画来起，"比方说吧，要是用一
指头去戳人，那能有多大劲儿呀？可是，要是把五指收拢－－攥成个一拳头，那劲头可就大啦！""是呀，是呀！一朵云彩能下多少雨呀？众人拾柴火焰⾼啊，前清起义和团的时候，青灯照、红灯照地一闹腾，可把他妈那些洋鬼子吓得拉了一
兜子屎…""你这死老头！少说两句不行啊？是怕你老婆子当哑巴卖了你！"关大妈又冲着栓老头开了火。
栓老头缩脖笑着，冲着关大妈挤眼、点头、咂嘴。引起一屋子人又笑了。
王福来等笑声小了下来，接着说：
"大家要是愿意组织咱秋⽔村的农会，咱们这会子就算成立啦。大伙是都会员。不过立马就得选个正式主任和几个委员…"
"叫张景山当主任！"个个⾼举起拳头，轰地一声喊了来起。
"那就通过由张景山当主任…"
"我说，老王记书，成立农会后以，咱们都⼲些啥事儿呀？"不等王福来完说，栓老头又探着脑袋打开了岔。
王福来着看笑呵呵的栓老头，回过头对蔡明说："你给大伙说说吧！你是县主任，⽔平⾼，你说了比咱顶用。"
三十来岁的蔡明，农民出⾝，脸上的耝皱纹里，还带着农民的纯厚和朴实，他笑笑，接着说下来：
"栓大伯问得好。共产
提出的《抗⽇救国十大纲领》里的第三条说，'国全
民人动员来起，武装来起，参加抗战，实行有力出力，有钱出钱，有
出，有知识出知识'。那第七条里还提出，'改善民人生活，废除苛捐杂税，减租减息'…大家伙把这第三条和第七条连在一块想想－－咱们的农会成立后以该⼲点子什么工作就都明⽩啦。"蔡明说到这儿，摘下不知什么时候又戴在头上的毡帽头，向一屋子群众鞠了一躬，表示他要说的话都完说了。然后转向张景山，"你说说，代表大家伙说说里心话－－我代表县农救会同意群众的意见，选你当农会主任。你这主任就走马上任吧。""
张景山讲话！"屋里重新爆出发热烈的掌声。张景山站到讲台上，
紧紧
里的⿇绳，睁大眼睛冲着大家伙笑笑。"叔叔婶子，哥哥兄弟们！我张景山今天能在这讲台上一站，这就把我要说的话全都说出来啦！"说到这儿，一双深陷的眼窝里，闪起了泪花，"我张景山打今天起，这一百多斤全
给共产啦！共产叫咱打⽇本，咱就坚决跟鬼子⼲到底；共产叫咱爱护群众，叫咱改善民人生活，咱就个一心眼儿给咱贫雇农办事儿…可是话又得说回来，我当了将军就得行令，拿着锄头就敢留苗。大家伙看我行，就跟我一块儿⼲；看我不够格儿，我就去当会员。不管么怎着，反正咱抗⽇的决心算是下定啦…"张景山猛地住了口，一双精明的眼睛突然冲着窗户望了来起。接着，个一箭步蹿出门外。他这个奇怪的动作，把黑庒庒坐満课堂里的人全惊住了。转眼工夫，就从门外拉进个一头扎⽩⽑巾，⾝穿黑棉袄，里系着褡布的人。这个人被张景山拽着、拉着进到教室里，嘴里是还嘟嘟囔囔：
"路八军是不实行统一战线吗？这会子大伙儿一块抗⽇，不分阶级啦，我是来参加农会的呀。"
大伙一看这个人，全愣住了。栓老头跟关大妈时同嚷来起：
"唉呀，这是不大财主刘继功吗？么怎今儿个袍子马褂不穿啦，换上穷小子的打扮－－你是走错门槛了吧？"
刘继功被张景山拉到讲台前，他面朝群众并不惊慌，却嘻嘻着胖圆脸，点头哈
说地："我姓刘的也是国中人，眼下⽇本鬼子打到了咱家乡，我也有一份爱国之心。三个月前，我就经已打发大小子世魁带着保卫团的队伍参加咱路八军啦。我也算是个一抗属啦。前些时冯章荣大哥回村，我又立即将功赎罪退了地…我还自愿不当村长了。刚才，听说咱村要成立农民抗⽇救国会，我特来参加－－别的不⼲，就当个农会会员吧。抗⽇的事儿，咱决不落后啊！"
"嘿，刘继功，就凭你这财主秧子，也想混到俺们穷人堆里来呀…"冯章荣一见刘继功就气得哆哆嗦嗦地站起⾝来，紧摆着双手喊了来起。
王福来走去过，扶冯章荣坐下来，然后，盯着刘继功油黑锃亮的圆脸看了会一儿，慢慢说地：
"农会是农民的会－－就是拿锄把子的劳动人的会。刘继功先生，我问你－－你下过地么？你拿过锄把子么？"
刘继功急忙说地：
"下过地，下过地…"
"下地去监工对吧？哪个长工不卖力，菗他两鞭子对吧？"栓老头站起⾝来大声打断了刘继功的话－－他紧攥着拳头，噘着下巴颏，満脸怒气。
刘继功没说的了，转脸向站在一旁的张景山求援：
"景山，景山，咱们一东一伙的多少年啦，你给我介绍，介绍，叫我参加农会吧。往后，你⼲农会的工作，咱这东家决不怕你耽误活茬儿。"
张景山眯
着眼睛，似笑非笑说地："什么东啊、伙啊的－－我还不准再侍候你不哪！你就请回府吧。这地方全是扛锄把子的庄稼汉，别叫臭汗给你熏着了－－"
刘继功厚着脸⽪还要说什么，王福来一摆手：
"你这位家大业大，骡马成群的人，可没资格参加农会。你要真心抗⽇，就遵守抗⽇府政的法令－－有钱出钱、有
出就行啦。在现就请回吧。""是！是！"一看没指望了－－不过，来一趟听听风声，表现下一积极，总比不来強－－刘继功一边想着，一边向王福来、蔡明鞠了个大躬，转⾝走了。
刘继功走出门外，屋子里立刻爆出发一阵快意的、
畅的、胜利的大笑。笑声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议论："咱农会刚一成立，他那'一跺脚四街
颤'的威风劲头，可真个地像风吹落叶儿一样不见啦！一看穷
子吃香了，他就装扮起穷人样儿来啦。可是，老狼装姥姥－－它那大尾巴么怎也蔵不住啊！"关大妈拍着巴掌冲着几个老太太说着，笑着。"嗨，们你 娘老儿们道知什么！咱曹记书说啦－－赶明儿，打走了⽇本鬼子，一实行土地还家，们他那些地主老财还得全消灭哩！到那时，们你更该乐得合不上嘴啦！"栓老头冲着老太太们乐滋滋说地罢，又把脸袋转向王福来，"眼下，老王啊，咱贫雇农的农会一成立，先得办它几件大事呀！都该办什么？你给说说吧。"
"增加雇工的工资！"不等王福来回答，小伙子黑锅带头喊来起。
"有人出人，有钱出钱－－咱们出人，叫地主老财们出钱出
跟着路八军起一打鬼子！""们我饿着肚子么怎打鬼子哪？借粮吧！涨工钱吧…"
"欠财主的钱，不打利啦！连本儿也不还啦！"
教室里此起彼落一片奋兴的呐喊声。
"报告！"
随着音声进来了个一十六七岁、长得墩墩实实、穿着路八军军装的小伙子。他一进门就向一屋子人行了个一举手礼，说：
"我找区委王记书来报到！"
显然，他有没看出那个穿着旧棉袄旧单
、头戴一顶破帽头的庄稼汉子就是区委记书王福来，以所只得冲着一屋子老乡来"报到"。几个老头儿、老婆子着看小伙子怪有意思的，就都冲着王福来使眼⾊、努嘴儿，暗示小伙子，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王记书。王福来忍不住了，眼看小伙子又要冲着他行举手礼，只得走到小伙子跟前，笑着说：
"我姓王，可是名字不叫王记书－－叫王福来。小同志，你有啥事儿？"
"报告王记书，县自卫队总部政委曹记书派我来给你当警卫员。我找了你半天这才找到你了。我叫冯小年，在现我向你报到。"
王福来瞅着冯小年，两只大手送到小年的眼⽪底下，摇晃了两下子，说：
"冯小年同志，你看看我这两只手。"
小年莫名其妙地瞪着王福来的两只大手，看了又看。看到它除了指头特别耝－－耝得像一节节的小
槌，上面还长着厚厚的像树⽪样的老茧外，别的看不出什么来。只好憨憨地笑着说："王记书，那上边也是十个指头－－你是叫我用两只手好好练
吧？"轰地一声，群众的笑声震动了屋瓦。
王福来按着小伙子的肩膀，哈哈大笑来起：
"冯小年，你没看出来，我是这一双庄稼老耝的大手啊！我用这双手整整
了二十五年的锄把子。直到路八军过来了，我这才上山里学习了三个月的政治、文化，可这三个月也有没磨下这层老茧子呀！如今说是当了⼲部，可咱是还跟庄稼人个一样儿，么怎
个一庄稼人然忽使起什么警卫员来？这可是从来没见过的事儿！庇股后头总跟着个人儿，那，我就该不道知
么怎走道儿啦。小年，你打哪儿来，还回那儿去吧，我可不要护兵…"他得觉说得不合适了，又哈哈笑了来起。冯小年瞪大着眼，呆了半天，总算听明⽩王福来的意思。可是，他却噘着嘴，说：
"我不走！我服从命令听指挥－－跟你跟定啦！"
关大妈坐在课桌上看了一阵子，忍不住搭话：
"老王啊，收下这孩子吧！憨憨实实的，多招人喜爱呀！咱路八军里净是样这的好孩子啊…你是该有个就伴儿的。走个黑道、送个信的，实在用得着他呀。"
"收下吧！收下吧！…"屋子里一片"收下"的音声。王福来急得摆着大手，说：
"收下也行。是不警卫员－－是通信员。冯小年，当咱二区的通信员，你⼲么？"
"⼲！⼲！要只跟着你王记书－－要只 用不你那七节鞭一样的大手指头打我的脑袋瓜，我准保⼲得
着呢。""孩子，我准保不打你…"王福来双手紧紧地拉住冯小年的双手，流露出⽗亲般的慈爱。
屋子里又是一阵
腾的大笑。散会后，群众都走了，林道静留下蔡明、王福来等几个⼲部开了个小会。道静问们他这会开得么怎样？蔡明、小俞，尤其是王福来，都说这会开得好，群众情绪都被鼓动来起了。林道静却摇头摇，低声说：
"群众是鼓动来起了，农会也成立了，成绩不错。可是也有点不对头的地方。"
蔡明立刻大声喊来起："么怎不对头？群众爱听什么咱们就说什么，么怎 么这 个一群众拥护的会，会不对头？"王福来有没出声，只拿着烟袋荷包冲着蔡明连连点头。显然他是站在县农会主任一边。
道静平静说地：
"包括地主老财，要只不当汉奷，要只愿意抗⽇，咱们就该团结们他。这个会上，王大伯讲的內容，阶级斗争多于抗⽇斗争。群众为以农会就是贫雇农的会－－除了贫雇农，中农都很少参加会，是这 是不同抗⽇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不太合辙？来后，张景山还把刘继功冷嘲热讽地赶出门去，也不合适。可以不允许他参加农会，但是态度要好一点，总之，这个会最大的问题是：农会么怎能有没中农参加呢？"
人不多，深夜的教室却沸腾来起。蔡明、王福来不同意道静的观点，強调农民受地主老财庒迫几千年，共产
就是不能忘掉阶级斗争，农会就应当以贫雇农为主。⾼雍雅站在道静一边说了几句帮衬话。小俞呆坐着，不开口。散了这个有没结果的会出来后，道静拉着小俞悄声在她耳边说："主任妹妹，么怎整个夜晚，你一句话也不说呢？你应当有己自的见解呀！"
"见看冯章荣老乞丐受的苦，我恨地主老财，心理上很自然地站在贫雇农一边，们你争论，我能说什么呢？"小俞心情沉重说地，"尤其你主张叫汪金枝当妇救会主任，好家伙！这几天舆论像炸了窝的马蜂窝－－汪金枝本来还勇敢，这一来，她躺倒不⼲了。这村妇救会、识字班全有名无实，中、青年妇女不动窝，老年妇女都去参加了农会…别的村也差不多。我里心怎能不烦呢？"
"走，到汪金枝家去。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她再说。"道静拉着小俞向村后街个一黑黝黝的小胡同走去，半路上，王福来提着烟袋荷包大步追了上来。
"林记书，听咱老耝的话，可不能支持汪金枝当妇救会主任！"
"为什么？就为因她有没从一而终么？"
"唉呀，农村封建势力太大啦！叫个一破鞋当了主任，咱们发动群众的工作就别做啦，咱路八⼲部就别想在这块地方开辟
据地啦，林记书，这可是件大事啊！"淡淡的星光下，林道静的双目闪耀着慑人的光亮：
"王记书，我承认国中的封建势力－－尤其农村的封建势力是很大，
深蒂固。可是，咱们共产人应当做封建势力的维护者、卫道者，是还要想尽各种办法，冲破这封建的大网，给受它害迫的妇女们一线生机呢？咱们在现讲统一战线，那些有钱有势的地主官僚，旧军官们，有多少是不三
四妾，几房姨太太，么怎咱们照样去团结们他，争取们他？可是对汪金枝么这
个一小寡妇，只为因生活困难，给财主刘继功当了'外家'，就么这破鞋长，破鞋短的。王记书，你么怎不叫刘继功是破鞋呢？他可是不只玩弄汪金枝个一女人啊！"区委记书王福来甩着烟袋荷包，愣愣地望着林道静，半天才答上话来：
"林记书，您文化⾼，⾰命道理懂得多，咱说不过您。反正汪金枝当了妇救会主任，工作不好办。您瞧着办吧！"
农民出⾝的⼲部王福来，嘎声嘎气地完说，返⾝往回走。
林道静望着那耝矮的背影，深深长叹了一口气。小俞也跟着叹起气来：
"封建，封建势力无孔不⼊－－哪年哪月才能在国中的土地上消失呢？" ｍ.ｙYｍｘS.cｃ